第40章尘埃落定
月华如水,轻轻洒落在古老宫殿的琉璃瓦上,闪烁着幽静而神秘的光芒。空气中,秘术的余波缓缓消散,仿佛连同世间的纷扰与尘埃一并带走,留下一片宁静。
燕相雨,这位风华绝代的灵魅,以她那惊世骇俗的秘术锁定了乾坤,终于为这场波诡云谲的权力之争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然而,即便是服下了丹药,她的身体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她勉强支撑着疲惫的身躯,那双曾施展强大秘术的眸子里,还残留着血色的痕迹,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谢岚。
曾经的锐气与戾气在谢岚的眼中已荡然无存,只剩下空洞与呆滞,她仿佛成了一尊失去生命的雕塑,静静地立在那里。
“终于……结束了……”穆怀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压力与紧张都释放出来。他转头看向燕相雨,赶紧扶住她,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身体没事吧?”
“没事的。”燕相雨朝他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怀澈,我们已经成功了。待陛下归天之日,我便会发动秘术,让他们支持你继承王位。届时,你将替代穆星冉,成为天齐的新君。”
穆怀澈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仿佛多年来的梦想即将成真。他的眼中泪水打转,却并非因为悲伤,而是因为那些年与母亲一起忍受的屈辱与苦难,终于有望得到洗刷。
“是的,我们做到了,相雨。”穆怀澈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他紧紧抱住燕相雨,仿佛要将所有的感激与爱意都融入这个拥抱之中,“谢谢你,相雨……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些……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她深吸一口气,凝聚心神,像对待穆星冉那般解除了谢岚的意识控制。
谢岚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然而那份清醒却似乎并未带给她多少喜悦。随着燕相雨缓缓叙述出所有的真相,谢岚的脸色逐渐变化,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苦涩。当燕相雨说完最后一句话,谢岚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认命般地垂下了头。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自小就被当做君后来培养,如今机关算尽,却被你们轻而易举地给我宣告我失败了。”长时间的沉默后,她才幽幽地开口,声音中透着无尽的苍凉:“若你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那我倒是无话可说。到头来,你竟是为了这个男人,你不过也是个跟我一样的蠢货。”
燕相雨闻言不禁皱眉,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
谢岚缓缓抬起头,那双一度锐利如鹰的眼眸此刻已显得疲惫而沧桑,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她苦笑着回忆道:“当年的我,也曾像你一般,满怀信心地选择了他,竭尽全力助他登上王位,让他掌握天下大权。然而,我最终又得到了什么呢?”她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自嘲与无奈,“如今你所走的路,与当年的我如出一辙。你只需看看我的下场,便应能明了,当一个女人扶持男人得到权力后,她通常会面临怎样的结局。”
“父王薄情寡义、自私自利,你未能及时看清他的真面目而遭受情感上的重创,这只是你个人的不幸际遇,并不能因此就一概而论,认定全天下的男子都如此不堪。”穆怀澈冷冷地插言道。
燕相雨望了望穆怀澈,对着谢岚说道:“君后娘娘,您现在怨天尤人,不过是您经营感情失败后的抱怨。当初跟陛下初为夫妻时,心中所念,是否亦如今日这般?”
谢岚闻言一愣,那段被岁月掩埋的往事突然被触及,让她的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诚如您所言,昔日您因爱慕陛下,故而坚定不移地站在其身旁。然则,您与陛下之情,因身份之尊卑、权势之更迭,而渐生嫌隙,终至夫妻离心,此乃世事无常,非人力所能扭转。然而,过往之情愫,虽已逝去,却不容否认其曾真挚存在过。”
燕相雨语气温婉,却字字珠玑:“世间万物,皆在不停地变幻之中,无有恒常不变之理。与其忧虑那难以捉摸的未来,何不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只要我们所为,无愧于心,不使自己后悔,那便是明智之选。至于那些曾经的美好记忆,即便最终未能长久,亦无需惋惜,因其存在本身,便是最美的证明,拥有过即是美好。”
“拥有过即是美好……”谢岚喃喃自语,低低地笑了,仿佛在这一刻,她终于释怀了所有的过往与纠葛。
如今,二人已无需顾忌世间任何人的眼光与评判,他们的心中只有彼此,眼中只有对方。穆怀澈背着燕相雨,步伐坚定地走在回宫的路上,燕相雨则手提宫灯,温柔地为他照亮前行的道路,灯光与月光交织在一起,仿佛为二人披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穆怀澈侧头看向背上的燕相雨,眼中满是柔情与期待,他轻声问道:“准备好做我的君后了吗?”声音中透露出无限的温柔与爱意。
“燕相雨紧紧揽住他的脖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当然准备好了。”她娇声回答道,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为他的新娘,“我要戴大大的凤冠,要纯金的!婚服也要最华美的,拖尾要长长的,那样才显得气派。”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穿上华美婚服的模样。
穆怀澈听了,轻轻笑出声来,“好,都依你。我会为你准备最奢华的凤冠,整一套六尺长拖尾的婚服,让你成为天下最美丽的新娘。”
二人就这样嬉笑着走过了漫长的宫道,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了他们的幸福之中。
给燕相雨平安送回宫后,穆怀澈心中满是不舍,原本还想再多待片刻,然而燕相雨却感受到体内药效逐渐消退,她心中暗自焦急,却不愿让穆怀澈察觉。她赶紧找借口,说自己要好好睡一觉,让穆怀澈替自己给燕商珏写信告知他目前的情况。穆怀澈听后,没有丝毫怀疑,温柔地答应了她,随后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穆怀澈离开后,燕相雨体内的药效也彻底散去。她突然感到浑身的力量被瞬间抽离,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刺扎她的身体。她无法支撑,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旁的绿绮惊愕失色。
绿绮慌忙上前想要扶起她,然而,当绿绮看到燕相雨的头时,她的眼中却流露出难以言说的惊恐。她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双手不停地比划着自己的头,仿佛在传达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头?”燕相雨紧皱眉头,试图理解绿绮的意思。她突然意识到绿绮可能是在指她的头部出现了什么问题。在绿绮的搀扶下,她艰难地站起来躺到床上。绿绮迅速取来一枚小铜镜,颤抖着举到燕相雨的面前。
她努力在绿绮的搀扶下站起身,躺到了柔软的床榻上。绿绮手忙脚乱地取来一面小铜镜,颤抖着递到燕相雨的面前。燕相雨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头发正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变白,几缕银丝在镜中赫然显现,转眼间已经白了将近一半。
这一刻,燕相雨心如明镜,自己的生命已经开始走向尽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对于眼前这一幕,她早有预感,也早已做好准备。这是自己选择的路,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后悔。
疲惫与虚弱如潮水般袭来,燕相雨陷入了深深的沉睡。而此刻,穆怀澈正替她向燕府传信,告知燕商珏一切已然尘埃落定。得知计划圆满成功的燕商珏,激动得全身颤抖,无法自已。
“恭喜大人。”柏叔附身道,“大人慧眼识人,小姐果然没有辜负大人的期望。”
“何止没有辜负。”他轻轻抚摸着它,仿佛在缅怀过去,“她甚至比我预期的更早达成了目标。”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霜儿,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你且睁大眼睛看着吧,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我会让他们一一付出代价。”
在这深宫之中,一切看似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然而,暗流涌动,实则一切都已悄然改变。
穆怀澈坐在穆昭的榻前,手中拿着湿布,轻轻地为他擦拭着身体。屋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他复杂难辨的神色。不知是真的有好转还是回光返照,穆昭竟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
“父王,您终于醒了。”穆怀澈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但那笑意却如浮光掠影,并未触及眼底,反而透露出几分疏离与冷漠,仿佛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再也无法逾越。
“澈儿...”穆昭缓缓扫视着屋内,声音微弱而嘶哑,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其他人呢?”
“君后娘娘照顾您身体乏了,先回宫歇着了。”穆怀澈淡淡地回应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到头来,伺候在这的竟然是你。”穆昭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感慨。“也不枉孤那么疼你。”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欣慰,仿佛在这一刻,他终于看到了穆怀澈的价值。
“是啊,父王,您对我的疼爱,表面上对我的依从,其实不过是源于您对我母亲的深深亏欠。您也知道,我已经没有了依靠,无法再与那对母女抗衡。我这枚被遗弃的棋子,才能让您无后顾之忧地纵容。”穆怀澈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和自嘲,仿佛他早已看透了这个宫廷的残酷和无情。
“原来你心里都清楚。”穆昭叹了口气,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疲惫。他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命运,“孤感觉命不久矣,这天下,终究是要落入谢家手里了吗?”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忧虑。
穆怀澈走到桌前,端起那碗温热的药汤,药汤的香气扑鼻而来,带着一丝苦涩。他走到穆昭身边,沉声道:“父王,您爱过母亲吗?还是只是将她当作生育的工具,用来抗衡那对母女的棋子?”
穆昭沉默了许久,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在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最终,他缓缓开口:“孤身为君王,本应广施仁爱。但南霜…她是个特别的女人,孤确实曾深爱过她。她的聪慧、坚韧和深情,都让孤为之动容。然而,孤的职责是守护这江山天下,儿女情长终究不能成为孤的牵绊。孤必须为了这天下而牺牲个人的情感,这是孤作为君王的宿命。”
穆怀澈听着父王的诉说,心中五味杂陈。他轻轻将药碗递到穆昭的唇边,“喝药吧父王,原本觉得父王见好应该不需要喝了,但如今看,父王还是病着。”
亲眼看着穆昭将那碗药一饮而尽,穆怀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声说道:“喝完好好睡一觉吧,父王,您安心睡吧,您放心,穆家的天下还会是穆家的。”
穆昭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整个皇宫如被阴霾笼罩,陷入了深深的哀伤之中。国君薨世,举国同悲,宫殿内外尽染孝白,哀声震天。大臣们依照惯例,身着丧服,面容悲戚,步履沉重地走进宫中哀悼。
在这肃穆而悲伤的气氛中,燕商珏却心怀异志。他穿过一道道宫门,步履坚定,目光冷峻,径直来到燕相雨的居所。他知道,此刻的皇宫已无需再有任何顾忌,所有的阻碍都已随着穆昭的逝去而烟消云散。
穆怀澈也在这里,他如今可以无需掩饰地陪伴在燕相雨身旁,细心照料着她。
燕相雨将斑白的发丝巧妙地隐藏起来,未让任何人察觉自己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