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卢祥之很郁闷。
林木子的案子已经轰动整个扬州,又出了武王被刺一事,卢大人焦头烂额。
郑骋扬被刺伤了这件事虽然被强调过不可以宣张,他的身份也不可以暴露,但是原本就很有压迫感的卢祥之立刻就觉得自己踩在了刀尖上。
林木子的案件本身就已经错综离奇,加上有人行刺武王,这简直就是惊天大案了。尽管由于案子进展不大,郑骋扬暂时还不适合暴露身份,但等案子完结了,这件事必定会被纰漏,弄不好,整个扬州只怕都会风云变幻。
卢祥之从未这样明确的感觉到,自己的职业前途和生命受到了考验。
下了马车一路小跑,卢祥之在王子清朴实的院子里低头弯腰的像只过街老鼠。
因为不能暴露身份,卢祥之穿了一身平常穿的衣服,一路快马加鞭,衣服也散了,面色惨败,像个刚被刚出赌场意欲轻生的落魄赌徒。
郑骋扬正被强制按在床上养伤,正无聊,一见他这幅模样就笑了:“卢大人,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惨?”
卢祥之哭丧着脸:“王爷您就别再挖苦下官了。”
郑骋扬云淡风轻,要不是有些发白的脸,就像身上的伤口不存在一样:“大人过来是来看我的?”
卢祥之从身后摸出了摞的老高的油纸包,还有点不好意思:“下官夫人厉害,这么多年也就攒了这些私房,买了些燕窝银耳,还望王爷笑纳。”
郑骋扬嘴角抽搐:“就是送礼也没见卢大人送的这样寒酸的。”
卢祥之嘿嘿嘿,却也知道这些东西上不了台面,郑骋扬身为武王,掌管整个西北,什么稀罕玩意儿没见过,可是人受了伤,自己前来探望也不能空手来,便从床底下挖出多年私藏的银子,咬着牙买了些补品送来。
郑骋扬看着他笑:“卢祥之,我记得你是庚午年的状元吧。”
卢祥之摸摸头:“多少年前的事了,难为王爷还记得。”
郑骋扬拽拽盖在身上的被子:“你那届,才子最多,前三甲的探花和榜眼都是正三品了,你怎么还在五品这儿混啊?”
卢祥之陪着笑,眼里没有一丝不甘:“下官没那能耐,做不了大官。”
郑骋扬漫不经心的捏了捏放在床头的油纸包:“在扬州这地段,就是个衙门里的衙役只怕也家财万贯,卢大人送我这寒掺玩意儿,正当我这武王吃素的?”
卢祥之冷汗立刻流了下来:“下官知错,还望武王赎罪。”
郑骋扬眼睛扫了一眼卢祥之的带着补丁的衣服,袖口已经磨得开线了,的确是常穿的衣服:“倒是没什么罪赎你,等此事了结,你跟我去西北吧。”
这句话等于郑骋扬将人放在了自己的麾下,西北虽然艰苦,但立功容易,赶上一次外族进犯,只怕比寻常官员熬上十几年升的还快。就算是日后回到了京城,郑骋扬亲自点的人,只怕也没有受委屈的可能。
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提携了。
卢祥之立刻双膝跪地:“多谢武王看重。”
门吱呀一声响,王子清探进头来,看见卢祥之跪在地上,两眼含泪感激涕零恨不得掏出心来以表忠心状,吓了一跳:“干什么呢?”
郑骋扬原本一脸严肃立刻春风化雨:“没什么,卢大人看我受伤,有点愧疚。”
郑骋扬好歹也是个王爷,王爷在自己的地头上出了事,的确应该愧疚,王子清点了点头,端着个热气腾腾的碗放在床边:“刚煮好的银耳红枣汤,赶快喝。”
自从郑骋扬受伤,王子清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体贴温柔,甚至还应某个好色王爷的要求,青天白日的上位做了一回,郑骋扬现在很满足,看王子清的眼神都能化出水来。
汤端来了,王子清却直直站在床边。见他没有喂的意思,知道有外人在他不好意思,郑骋扬单手乐颠颠的端起碗,小心翼翼的,宝贝儿似的喝了。
温度刚好不烫嘴,我家夫人心疼我。
卢祥之看着刚才还被郑骋扬嫌弃的一无是处的银耳被他当做琼脂玉露似的小口喝着,而且笑得满脸开花,抠门的心,鲜血淋漓。
心在流血,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的:“武王觉得这次刺杀是何缘故?”
郑骋扬一边喝汤一边看了他一眼:“你先站起来。”
卢祥之这才发现自己还跪着呢,立刻站了起来。
郑骋扬问道:“验尸结果出来没?”
卢祥之回答:“明日午时就能出来了。”
郑骋扬喝完汤,王子清立刻伸手接过汤碗,却也不走,只将汤碗放在书案上,静立在一旁。卢祥之偷偷看了王子清一眼,见郑骋扬没有将人遣出去,便也识相不吭声。
郑骋扬咂咂嘴,摸摸下巴:“卢大人你觉得呢。”
卢祥之愣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郑骋扬是问刺杀的原因,想了想,试探着问:“王爷到扬州也有些时日了,一直平安无事......莫非是与林木子一案有关?”
提到与林木子一案有关,王子清的眸子暗了暗,他低着头,所以无人看见。
郑骋扬一拍床铺:“卢大人说得对啊,我到扬州这么多天都没事,刚掺和到这个案子几天就挨了刀,可不就是这个案子的缘故么。”
卢祥之被郑骋扬骤然转变的态度弄愣了,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那王爷的刺杀案.....就顺着林木子的案子查?”
郑骋扬高深莫测的笑了:“这是当然的,只是别的线索也不能放过。”
卢祥之立刻点头:“自然自然,王爷的案子与林木子有关,竟然敢刺杀王爷,如此胆大包天,这凶手的背景必然不能小了,属下定当秉公处理,抓出背后的凶手,禀明圣上,严惩凶手。”
郑骋扬满意的笑了:“如此甚好。”
卢祥之走后,王子清把那寒酸的油布包放在一边,开始拆郑骋扬的绷布:“卢大人真是个聪明人。”
郑骋扬点点头:“人是聪明,也是个好官,就是滑不留手。”
“虽然将你的事接到案子上会更被重视,”伤口并不深,但是却很长,只怕会留疤,王子清小心给伤口撒上金疮药:“但你被袭击的事就这么算了?”
药与血肉接触,一阵强烈的刺痛,郑骋扬却没表现出半分:“你莫要担心,我有种感觉,袭击一事定会与案子有关。”
“什么,有人行刺武王?”白丰喜一拍桌子。
小厮大气都不敢喘:“禀老爷,确实是有人派人行刺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