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负伤 - 梦醒时分 - 千绮夏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纯爱同人 > 梦醒时分 >

第45章 负伤

回到戒备森严的少佐府上之时,已是晓星初露夜幕沉沉。

少佐府内是灯火通明,紧张凝滞的气氛是更甚以往,巡逻守卫的人手足足是平日里的两倍那么多,白晃晃的探照灯扫视得庭院里亮如白昼。

我本就还因方才在沈泽棠那里听到的所谓“真相”而满心怀疑,现在看见这种如临大敌的架势,更是紧张不安得浑身发冷。

果不其然,在我还未走到鹿野卧房门口,远远地就看见那里围了一堆卫兵,手里握着□□列队于门口,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要抄家呢!

在我刚表露出想要进去的意图时,一把闪着锋利光芒的刺刀就拦在了我脖子上,一个面生却目带杀气的日本卫兵凶神恶煞的说了一串难听的日语,便没了下文。

卧房里透出的光静静地洒落在走廊上,我缩了缩脖子,指了指里面,试图用日语结结巴巴的说出那几个我唯一会的词语:“鹿野……我……”

门里那若有似无的谈话声中止片刻,随即门被人从里边推开,一个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孙翻译狐疑的看了一眼我们这架势,恍然大悟道:“哦,是清友回了,放他进来、放他进来。”

他连说了两遍,第一遍是跟我说话,直到第二遍才意识到当务之急是应该讲日语让那杀气腾腾的卫兵放下这拦在我脖子上极其不友好的冷兵器。

鹿野的卧室不大,仅仅放下一扇屏风隔开两张床,空间就已经差不多被占尽了,所以进门便可将房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只见之前还半死不活的何副官此时也穿戴整齐了,笔直的站在鹿野那张靠墙的大床旁。而一身正装,显然刚回来不久的少佐却坐在床头,垂下脸对着看不清表情的半躺在床上的鹿野说着什么,一副关怀体贴的模样。看得我是莫名其妙的反感。

站在床边的何副官杏眼转了转,第一个看到我进来,立马就笑弯了眼,压低声音微不可闻的取笑道:“哟,这不才一个下午不见你就被人打劫了还是怎的?人常言主仆连心,我看这话还是有道理的,要不今个儿怎么会连着鹿野跟你都倒了霉、着了道?”

他这番话说得又轻又快,除了走过去的我,没有第二个人能听清。

坐在床头的少佐侧了侧身子站起来,上下扫视了风尘仆仆的我一眼,发出一声嗤笑,回过头又无限关心的细细嘱托了半躺在床上的鹿野几句。再转身,大手一挥,守在一旁的孙翻译以及何副官有眼见力的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一行人终于才离开屋里,落了个清静。

我这才看清鹿野的模样,他仅仅只是披了一件外衣倚在床头,露在外面的右肩被一层一层洁白的绷带绑起,却依旧可以看见丝丝触目惊心的血迹渐渐从中渗出来。

他恹恹的抬眼看过来,我一下子慌了神,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怎么会受伤?”

鹿野没有回答,只是用那种令人不安的冰冷眼神注视着我,良久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啊?什么……”

弄了半天我才明白他指的是我脸上的伤,顿时愈发不安的支支吾吾起来:“那个……不小心在外边……”

“不想说的话还是不要说了。”鹿野倏地打断我,疲惫的阖起琉璃似的眼眸:“我不喜欢听谎话。”

我垂下眼帘,下决心一般坦白道:“即使现在不说,明天你也会知道的吧?没错,我去了顾家被查封的洋行,然后跟反对抗议的人打了一架。”

闻言,鹿野忽然睁开双眼,失去血色的嘴唇动了动,一个似笑非笑的讽刺表情:“对了,我倒忘了你对顾家可是有感情的……”

我握紧了拳头又松开,肩膀紧紧绷住,忍耐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道:“是的,我对顾家自然有感情了。只不过,鹿野先生既然能辅佐少佐连同海关一起查出顾家商船走私的大事,怎么就查不出幕后主使是谁呢?”

“你……”鹿野蹙眉望过来,一个坐直了身的动作牵扯到右肩上的伤口,白色的绷带上渗出更多的红色,他却连眼睛都不眨,只是惊讶又冷冰冰的望着我。

我笑了,心里的阴影越来越大:“少佐也是获利者之一吧?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宁愿失去这些军火鸦片也要斩草除根的断了顾家的财路,置顾家于死地?与其说顾家,倒不如说是沈泽棠?难道……”

“够了!”

这是鹿野第一次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那张永远毫无破绽的脸上露出一丝错乱。即便是这样不堪的场景,他却依旧漂亮得给人一种不染尘埃的洁净感。

鹿野捂住右肩,紧咬牙关也不肯泄露一丝脆弱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字一句的警告我:“清友,有些事情不是你插手就管得了的。有空在这里操心这些与你无关的事,倒不如抽空关心关心那从楼上摔下来的顾三少吧。”

这一番波澜不惊看似平和劝诫的话,已经算得上是他对我说过的最为严厉的话了。

我咬了咬嘴唇,扭头就想走,却因为他接下来轻描淡写问的一句话如坠冰窖。

他说:“你已经见过沈泽棠了吧?他在哪里?”

“……我不想说。”

浑身僵硬的说完这句话,我落荒而逃的离开了这个冰冷的房间、这个可怕的青年。

一个人心事重重的绕开了门口横眉冷对的日本卫兵,我漫无目的的挪着步子走到了还亮着灯的饭厅。

本想一个人静一静,却意外的看见了正在饭厅坐着用餐的孙翻译。

他是个活络的人,抬头看见我进来便笑容满面的招呼道:“清友也来吃饭?这边来坐。”

不得已,我打消了默不作声离开的念头,倒了一杯热水也就顺势坐到了桌边。

一口一口的啜饮着杯中发烫还冒着白烟的热水,仿佛借此就能驱散些许笼罩在心头的严寒。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有任何头绪,还是孙翻译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

他放下筷子,试探的问道:“你才从鹿野先生那里过来罢,先生身体可好些了么?”

我握紧了手中的水杯,闷闷不乐道:“我不知道。”

孙翻译顿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开解道:“哎,你是不知道今天的情况有多么凶险!少佐刚一下车就中了那些反日人士的圈套,要不是当时鹿野先生反应快,冲上去挡了挡,这中弹的可就是少佐了!”

我见他说得咋咋呼呼的,一颗心也不免为这惊险的场景揪了起来,没有结果的愣了半晌,才自欺欺人的发泄不满道:“鹿野也只不过自讨苦吃,谁让他要帮少佐挡枪子了。”

孙翻译瞪大了眼,然后紧张兮兮的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作势就要捂住我的嘴,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要命啦?这里可是少佐府,不是你想的什么抗日爱国秘密据点!”

我点了点头,他这才松开捂住我嘴的手,不赞成的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容易头脑发热,当心着祸从口出,哪天脑袋上多了一个大窟窿都不知道!如今这个世道,信得过、靠得住的也只有权势金钱!你别看那些摇着反日抗日旗帜的人整天□□示威,其实啊,回到家里家徒四壁吃不饱又穿不暖。人活一世,就得识时务、知好歹,才能顺顺当当的过活!”

“苟且偷生吗……”

我垂下眼帘,水杯中暗色的水面倒映出自己黑白分明的瞳孔,容不下一粒沙子。

孙翻译没有听到我这近乎于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反而友好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咱们这领了工钱当差的,自然得兢兢业业办事。管他是日本人还是英国人,有钱有势就是祖宗!”

我收拾了一下五味杂陈的心情,还是迈着步子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还未走至一半,就被人从身后叫住,定睛一看,原来是总是帮人跑腿的听差小李,我显然还没有忘记上次的教训,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这厮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搭上来:“清友,好巧、好巧……”

我后退一步,他又前进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请帖模样的物事往我手里塞,连连拜托道:“这是外面给鹿野先生的请帖,烦请清友替我转交一下!”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