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契约 - 将军待朕归 - 林不欢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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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契约

到了覃牧秋与艾泽约定的日子。

众人一大早便各司其职的做好了准备,詹荀作为这次签订契约的代表,覃仲逾作为彼此之间交涉的翻译,赵清明则负责大营的守卫和寻访,赵端午闲着无趣干脆出去跑马了。

南坝前来赴约的是部落的首领和祭司,良国前来赴约的是十八个寨中最有名望的三名头人,其中便包括玉落寨的艾泽头人。

覃牧秋立在大营中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看着远处的南坝人和良国人,心中不由想道,当年自己的父亲与良国人签订契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他只大约知道,当年大余与良国一战打的挺狠,红枫营损失了好些人。只可惜彼此言语不通,不知道彼此的诉求,打来打去徒增了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让詹荀忙前忙后的,你倒是找地方躲起来了。”赵清明走到他的身后,悄悄的抬手捏了捏他的手指,低声揶揄道。

覃牧秋回过身来,与对方并肩漫无目的的走着,开口道:“詹荀的心思比我要细密的多,而且不像我那么意气用事。我怕若是我在场,对方提出什么有损大余利益的条件,我心头一热说不定就信口答应了。”

“那日我回去后又想了想,若是此番当真允许他们在大余的土地上做生意,彼此之间的语言问题恐怕有些棘手。”赵清明道。

“若是时机允许,詹荀会提出来让他们的商队学习大余的官话。”覃牧秋道。

“这只是一方面的。”赵清明道:“应该在这里的府衙抽出一部分人手,学会南坝和良国的语言。知己知彼,将来若是有什么变故才不会被动。”

覃牧秋转头看着对方挑眉一笑,道:“行啊,赵将军。”

“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么?”赵清明伏在对方耳边低声道。

覃牧秋抬脚踢了对方一下,对方假以躲闪,实则被对方踢了个结实。

远处赵端午骑着马刚跑了一圈回来,看到一来二去的两人,不由撇了撇嘴有些伤感起来。

他自幼因着宿疾的缘故,并不曾立过什么志向,成日里晃晃荡荡的。家里有个管着中都防卫的父亲,又有个出类拔萃的哥哥,赵端午觉得自己只要高高兴兴的活着,人生就没什么缺憾了。

后来,无云出手治好了他的宿疾。可是,他从此也烙下了心病。

为什么无云是个男的呢?男的就男的吧,覃牧秋不也是个男的么?

可无云偏偏还是个和尚。和尚就和尚吧,偏偏那么爱撩人。

赵端午一想到那个和尚,就觉得自己无比的苦大仇深。

可偏偏又时不时的想起那个和尚。

等赵端午又出去跑了一圈马回来的时候,大余已经正式和南坝和解了。

覃牧秋说的没错,詹荀确实比任何人都擅长做这样的事情。

他心思缜密,理智非常,永远都知道该在什么样的时候提什么样的条件,更重要的是无论什么样的条件从他的口中提出来,都不会让对方觉得苛刻。

末了,詹荀亲自着人将为南坝和良国准备的礼物送出了城,又代表大余收下了对方特意带来的礼物。

覃牧秋特意在他们离开之前,跑过去拥抱了艾泽。

对方看着他的眼神依旧热烈而遥远。

南坝的祭司特意为覃牧秋带了个小礼物,是一朵石雕的花。

覃牧秋记得,花代表生,对方此举是在向他表达自己的友谊。

见状,立在一旁主导过那个恶作剧游戏的覃仲逾,一脸的精彩。

送走了南坝和良国的客人,覃牧秋立在大营一旁的草地上,忽然有些想念自己的父亲。

他并不了解对方,或者说他只了解对方小小的一个侧面。

当年对方做出那个决定,将自己的亲儿子送给别人的时候,难道对方不知道将来会面临什么么?以前覃牧秋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入今覃牧秋觉得,对方知道结局会是什么,可还是那么做了。

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自己既定的轨迹走下去。无论任何人使了任何的手段,都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就像西南这片土地,屡经战火,却生生不息。或许将来战争会再一次从这里开始,可是在那之后不久,终将再一次的归于和平。

他将这一切,归结为命运使然。

遥远的中都,忍不住慨叹命运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凝和殿中,李谨怀里抱着个不满一岁的小娃娃,正在书案前翻看一本奏报。

“瞧见了么?”李谨指着奏报上的字迹,道:“这是你大伯写的字,不到这种紧要的事情,他是不会亲自执笔的,这一点与你爹的性子很像。”

那小娃娃看着奏报颇有些不耐烦,转过身扑在身后的怀里便睡意昏沉。一个内监端着茶开门进来,将茶放到书案上,恭敬的道:“陛下,小王爷睡着了,奴才将他抱去榻上吧。”

李谨看了看怀中熟睡的笑脸,抬手擦了擦对方嘴角的口水,道:“没事,不用伺候,你先下去吧。”内监依言退到了殿外。

李谨将奏报拿在手里,又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然后将怀中的小娃娃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趴在自己的左肩上,而后铺开了一张新纸,提起笔沾了沾墨。

“勤儿,你这个大伯呀,仗打到一半就同人家讲和了,还要开门将人迎进家里来做买卖。”李谨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一边对那熟睡的小娃娃说道:“你爹要是在的话,说不得便想去那里看一看玩一玩。可惜,从前我老也没时间陪他出去玩,他又不愿意同别人一起出去。”

“你要是长大了,想去哪里玩我都会陪你去。”李谨说罢眼圈便有些泛红,将笔搁下,拿起印玺盖了上去。

凝和殿外,一个一身道袍的青年,身后跟着一个一身黄衫的青年。

“劳烦公公帮忙通传一下。”一身道袍的青年道。

“沿济大师言重了,陛下吩咐过,大师来了无需通传。”内监说罢便开门将两人让了进去。

两人进门后依次向李谨行了礼。

李谨抬手示意两人压低声音,然后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小娃娃起身,低声道:“朕没看错吧?这位小师父想通了,想弃暗投明?”

那一身黄衫的青年双手合十道:“陛下此言差矣,红尘之中皆是昏暗,贫僧此番应当是弃明投暗而非弃暗投明。”

见一旁的沿济面无表情,李谨轻笑道:“沿济你听听,你这位师弟即使脱了袈裟,骨子里也烙上了佛印,没救了。”

“阿弥陀佛。”那黄衫青年道:“这世上人人皆苦,却难以自救。贫僧并非没救,是尚未等到肯来救贫僧之人。陛下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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