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伤口

心上伤口

俞澄走入邀月阁，时光仿佛在这里定格，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模样。

她曾经在这里待了十年，她看向师父和自己的小院子，仿佛能看到一身白衣的师父，师父在看到她时，眼光会蓦然柔和。

她是肯定要去找师父的。

师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仙也好，魔也罢，都是她的师父。

紫月仙子早已停下修炼睁开眼，静静等着俞澄登上邀月阁，推门而至。

俞澄动作自然的关上房门，沉默的乖巧的坐到她身边的蒲团上开始打坐修炼，仿佛从未离开过邀月阁，跟那十年还在她身边时一般无二。

而本来安静的待在俞澄储物空间中的小赤蛇化成的蛇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开始疯狂的顶壳，想要提前破壳而出。

娘亲，娘亲要被抢走了！

天光渐暗。

紫月仙子却突然开口道：“如此勤勉，倒不像你了。”

俞澄闻言睁眼，叹息：“莫要打趣我了。”

紫月仙子看向俞澄，双眸之中紫意氤氲，“是谁这般不知怜惜你？”

俞澄一下僵住了，诧异看向紫月仙子，可紫月仙子神色淡淡，眼睛依旧像是一湾清澈泉水，倒映世人百态。

仿佛只是在问她一个普普通通的问题，也是稀松平常的等待她的回答。

俞澄眼睛眨了眨，眼圈蓦然红了。

紫月仙子：“你得了癸水阴雷，倒也无碍道途。”

俞澄惨然一笑，“若不杀上官灵儿，我又哪还有什么道途可言？她欺我辱我至深，一旦想起，还是恨不得让她也尝尝那被折辱的滋味。”

“可是仙子，每每这样一想，我又明白即便有一日，看着上官灵儿落入我那时境地，我仍会忍不住出手相助，更别说对她做出同等行径之事。”

向来温柔和煦的眼眸，猝然碎裂，里面深藏的是痛苦，“我做不到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紫月仙子是乙木正雷所化，向阳最盛，生生不息。

按照五种紫霄神雷本源特性来说，乙木正雷最是霸道，其实并不柔和，但紫月仙子的语气十分温柔，“俞澄，你要明白，我们眼中的自己，其实并不是真实自己。”

“我眼中的你，和真实你，更是相距更远。”

“但是你眼中的别人，你对别人的行为，却能倒映出真实的你。”

“如果这个无法坐视自己仇敌被折辱被欺负的人，是别人，你是不是可以在一瞬间原谅这个人？”

“可是恰好这个人是你，你责怪自己，从不原谅自己。”

紫月仙子继续引导：“如果上官灵儿此刻毫无反抗之力站在你面前，你会对她如何？”

俞澄手中浮现惊蛰，毫不犹豫，“我会杀了她。”

紫月仙子点头，“杀了她，把她从人世间抹除，确实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那么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身体上的伤会痊愈，那心上的伤口呢？”

俞澄重复：“心上的伤口？”

紫月深深的看着俞澄，“我听到它在哭泣。”

一路走来，一路哭泣。

俞澄怔怔的看着紫月仙子，抓不稳手中的剑，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嗡鸣声。

紫月仙子把人扶正，面对面坐着，将俞澄蜷缩的手指一根根轻柔掰直，将惊蛰重新放回俞澄手中，剑尖指向自己的心脏位置，“现在我是上官灵儿，那么俞澄，你要对我说什么。”

俞澄脑海中浮现上官灵儿说过的话，“紫月仙子如同九天玄月，你倒也敢想。”

想要挪开眼神，却被人重新捉了回来。

俞澄深深吸一口气，试着去照做，却还是不行，眼露求饶之意：“我做不到。”

紫月仙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俞澄，俞澄就在这样的静默目光中，突兀开口了：“那时，你突然出现在石室，我心里其实很欢喜。”

“如果合欢花一定要与人灵力勾结，□□交融才能解除的话，那其实是你比起不是你，对我来说，我更能接受是你，毕竟你形貌昳丽，又有一张很漂亮又很英气的脸。”

“你要我求你，我也没有不愿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看到你的眼睛。”

俞澄忍不住开始激动起来，“你的眼里全是嘲弄和残忍。”

“你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不论我求你或者不求你，你就是要我痛苦，你就是想要折磨我，凌虐我。”

几乎无法继续再说下去。

可她还是开口了，“可我发现被你强制，我居然感觉如此美妙，快乐灭顶，我浑身松软，腿脚都在颤抖。”

“在你说‘你师父知道你对她有这种心思’的时候，那种背弃人伦的快乐，甚至能让我颤抖一次又一次。”

“你所做所为的所有目的，就是要我清楚的认识到，原来我，原来我俞澄，骨子里竟然是渴望被人这样强行对待的，原来我对我师父有着不伦的心思，原来我……在被欲望掌控的时候，可以如此下贱，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可是明明，明明我的灵魂在哀嚎，我的身体却在一次又一次的绽放。”

俞澄擦去眼泪，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摧折我，侮辱我，践踏我的人生，作践我的灵魂。”

“或许，你可能也有自己的痛苦和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