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可是被捆绑着毫无反击之力的赵衍之怎么能逃得过这根针管,这冰冷的针管贴着他的皮肤游走着,他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冯春生苍白病态的脸颊上出现了一抹红晕,他兴奋又好奇地看着赵衍之的反应,“没有想到,一向清高自持的你,也会惧怕,不用怕,只要一针,你就解脱了。”“冯春生!我一向与你没有什么过节,你为何如此处处针对我,以至于要用这害人之物来惩治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错就错在你风头太盛,你太优秀,我嫉恨你。我无法容忍你!”
冯春生并不着急将这针刺入赵衍之的体内,他更喜欢看赵衍之战栗颤抖的模样,他享受他臣服于他的统治之下,即使这只是虚假的,他也自得其乐。他看着赵衍之的模样,心下痛快极了,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这一针,也不晚。
“我和你无冤无仇,也无意与你争夺,你何必自扰,从这里出去,你依旧是上海滩风华绝代的小生,你我为何要生如此龃龉,冯春生,你莫再执迷不悟。”赵衍之虽然发着抖,发出的每个字,铿锵有力不容置疑,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冯春生,冯春生却不与他对视,“说什么都晚了!我现在变成这样,也有你的功劳!”赵衍之这下是明白了,不论他做了什么,这笔账,冯春生都会算到他的头上,他苦笑地看着冯春生,可悲,何其可悲,你我,都如此可悲,又何必再相互残害?
已知自己逃不过这一针的赵衍之也不再费口舌,他哪还能再去和这个已经癫狂的冯春生去理论,他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就在赵衍之不注意之时,冯春生站在赵衍之的左侧,将针头刺入赵衍之左侧臂膀的一根静脉之中,液体缓缓地被推入身体之中,赵衍之闭上眼睛,他握紧双拳,全身都泛出一层红色。他能感受到冰冷的液体进入身体的那一刻,他的整个神经都是紧绷着的,可是随着液体进入地越来越多,这一管针剂像是海水般扩散至全身,自己的身体还留在原地,灵魂似乎已经脱离体外,飘浮在空中。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己已经飞起来了?”
连听着冯春生的声音都如此的缥缈,赵衍之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完了,这感受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但在飘浮这么一会儿后,身体又重重地钝痛了起来,灵魂又被狠狠地拽入体内,赵衍之痛地就要呕出一口血,可他没有吐出口,这药绝对不是他以为的那一种,不知冯春生是拿了什么药……
“噗――”
一口鲜血从赵衍之的体内吐出,冯春生警铃大作,他慌忙地带着针管,逃也似地离开这里,回头还望了一眼里面的赵衍之,急急忙忙地跑走了。赵衍之觉得越发地不对劲,他想大声喊叫,可是却发不出了声音,他一下就慌了神,猛地又咳出了血,他晕晕沉沉地看不清面前的景物了,他被挂着,头也很沉,若不是被这么捆绑着,他可能早就倒在了地上,看什么都重影的赵衍之又昏了过去……
几天之后。
“啪――”
冯春生被泽野拓真一巴掌打得退后了几步,险些撞到了桌上的茶杯,泽野拓真这几日一直在外面办事,未来得及回府,一回到自己的府邸就听闻重要棋子被他这个戏子注射了药水,这药水原本不是冯春生要用的,可他那天晚上趁着人不在,偷偷溜进了泽野拓真的办公室,拿到了药水,可是这药水不是用来消遣的,而是会致人死亡的一种致幻剂。幸亏冯春生拿的剂量不是很足,否则赵衍之的命就没了。
一句话都没说,泽野拓真冲上来又是给冯春生一脚,把他揣在地上后,用手把他的头发拉扯着,迫使他能抬头仰望着他,他看着冯春生,似笑非笑的说:“他手里有重要情报,若是出现什么闪失,唯你是问。”
说完这句话的泽野拓真摔门而出,冯春生的嘴角流出了一点血,可他一点都不慌张,他对泽野拓真的恨也不是一两天,一开始他可能还在苟延残喘,到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为自己筹划一些事情了,他与周坤还算认识,托他从外面给他偷偷弄了些炸药,埋在了后院以备不时之需,冯春生活到现在这个样子,不仅怨恨自己,也怨恨赵衍之,对他的恨也丝毫没有减少,可若是与泽野拓真比起来,可能他还是更想杀了泽野拓真。
赵衍之依旧还在牢里,他被安置在一张草席之上,每天都有医生来看他的病,不过始终未见转色,而泽野拓真请来的医生也告诉了他,这个人很有可能以后都发不出大声音了。日常的对话还是可以的,但是要想再唱歌、唱戏,是万万不可能的了。本来这致幻剂也没有多厉害,不过这赵衍之的身子原本就落下了病根,始终没有痊愈,这次的致幻剂正是□□,一下就点燃了所有的致命因子。
听了这番话后的泽野拓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准备今晚上好好折磨冯春生,他把手指握得很响不停地发出声音,他在强忍着自己杀人的欲望,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赵衍之,他突然觉得自己被耍了,高声对着门外的士兵吼道:“让周坤滚进来!”
被人押着的周坤“轰――”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泽野拓真瞬间就拔起腰侧的□□,拉完保险就把枪抵在了周坤的太阳穴,“饶命啊!长官!!我没有对赵衍之做任何刑罚,按照您的吩咐,我……”“你耍我?”“什么?”周坤全身上下都不敢动了,他本身就跪在了地上,此时又跪趴在地上,不停地向着泽野拓真的脚边爬着,终于爬到了泽野拓真的脚边,抱起了他的脚,“长官!我真的冤枉啊!是我看守不力!让人有机可趁!”“……”看见周坤如此态度,平日里又的确做了些事,泽野拓真只是动脚把他踹到一边,把枪收起来,淡淡地说了句:“把他带下去。”
“谢长官!多谢长官!”
如此看重赵衍之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计划,而这些计划在泽野拓真看来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东田真嗣,前两天,东田真嗣派人来,问他要人,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衍之,泽野拓真突然一下明白了这个赵衍之在东田真嗣心中的份量,所以这个人,一定不能死,抓着赵衍之,便是一项筹码。
躺在草席上的赵衍之却依旧没有醒过来,现在他已经变成小孩子了,他开心的笑着、闹着,在院子里与师父一起放风筝。“师父,你看啊!我放的风筝好不好!飞很高了呢!”师父笑着抚摸他的头顶,“我们小衍最厉害。”“快来啊!师父!快和我一起放!”
梦中,在一片宽阔无比的大草原上,他不停的拽着风筝线向前跑,恐怕他自己都没听过自己这么清脆爽朗的笑声,他一边招呼师父也和他来放风筝,正当他喊得兴起,一回头,发现整片大草原上,除了自己和风筝,谁都没有。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
赵衍之一下子哭坐在地,这里这么大,可是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师父那么好,去世得却那么早,他也从未知道自己的身世,师父只说过自己是被抱来的,遗弃他的人在他的衣服里塞了一个银锁,银锁上刻着一个赵字,师父便遵循这赵字,给自己起了名字。
此时此刻风筝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他就这么坐在地上,眼泪不停地流着,赵衍之也觉得自己从未这么委屈过,甚至连师父去世时,操持了整场葬礼的他,也没哭的这么难看过。他不断地想要停止哭泣,可是他根本停不下来,就在这时,他的面前缓缓地走来一个身影。
叶轲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伸出自己的手去擦赵衍之脸上的还未干的泪水,赵衍之在梦中还是自己少年时的模样,坐在地上的他看着已经成年的叶轲,心里莫名地有些奇怪,不过叶轲不容置疑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又用拇指拭去他的泪水:“别哭了,再哭眼睛就红啦。”
谁知叶轲这一句话不说还好,一说赵衍之哭得越发厉害,原来是小声啜泣,现在是嚎啕大哭,赵衍之站着哭,边哭还边用自己的衣袖擦着泪水,他本意是不想哭的,可是站在叶轲的面前,他忍不住了,原来他的内心是如此的依赖他,他多么喜欢叶轲啊,这件事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分开以后,他就能够不想他,因为叶轲是一个混蛋啊,他怎么能这么坏,这么糟蹋自己的心意,他是这么的爱他,甚至不惜改变自己的性向,这对赵衍之来说是很难的事情,他本来就不好那些,可是叶轲出现了,他才如此改变,本以为叶轲也会为他改变,可终究是自己太傻了,叶轲怎么会为他改变?叶轲始终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啊。
赵衍之越哭越累,可他始终无法醒来,他想挣脱,想要不再去见叶轲,他是如此孤傲又自强的人,他不喜欢懦弱爱哭的这个少年,这不是他。这一场哭泣似乎让赵衍之要把往日里所有的悲伤都释放出来,他身体里空得像一座山谷,什么都放不下,什么也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