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三辆军用越野车都是林渺友情支持的，不是中东货，而是中国制造，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搞到这样的好东西，这种军用越野车尹阋仓皇窃诰司四嵌远远地瞥过一眼，还挨了一脚狠踹，军队那地方不好随便乱看的，如今这车落到了他的手里，他围着转了两圈后抿着嘴笑得特别满足。
这是最新的技术，提高了针对各种地形的越野灵活性，尤其是还特别适合金三角这边的地形，尹憷着夏军絮絮叨叨，夏军对军备不感兴趣，但是看尹愀咝司吞他说，时不时地点点头附和一声。
车子开得不快，道路两边从水稻变成了罂粟花，这不是收割季节，但是那花名不虚传，鲜艳妖冶，匆匆一瞥却摄人心魄，美中不足的就是鸦片臭，夏军捂了下鼻子，嘀咕了一句。
“怎么这么臭？”
“鸦片。”尹阈酥潞芎茫和开车的丹用缅甸语说着话，丹笑笑，开得快了些。
“呼――就冲这车，我也该放这小子一命！”尹憷着夏军站起来，指着那些罂粟田说：“好看吧！”
“是挺好看的。”夏军回答道，觉得头有点晕，坐下了，扯了下尹愕男渥樱问道：“这是去哪啊！”
“去放风筝！”他大喊着，对着远处的守卫挥了挥手，那些人听不懂，只好敬礼。
大片大片的罂粟田，大把大把的钞票，尹憔拖不肚，除了钱就是能执掌生杀大权的快乐，他人生里指着这两样东西活着，他有执念不可放下，所以他这种人没法入乡随俗，在赫辛、叶叟甚至是越云帆，他们四人当中，他是唯一没去过寺庙拜过佛的。
夏军下了车，看到这些土地有些震惊，在S市的时候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就像是从前的老电影一样。
原先城市里的抓毒也就都是些二三流小明星和市井无赖之类的小打小闹，新闻上说某某地抓到了个毒枭或者贩毒集团也没多大的实力，扯出几包□□加药丸就是大毒枭的级别了，现在再看这里，金三角果真是毒品王国。
不过夏军并不觉得尹闶钦饫锏墓王，反而突然生出一种他们所有人都是这里、这片土地的奴隶的错觉来。
罂粟花是具有魔力的，它不够美艳，不够妩媚妖娆，但是它别有风韵，着了魔的人会为了它不顾一切，不论是贩毒的人，还是吸食毒品的人，都是这小小植物的掌中臣。
前面还有一段路，但是尹闳醇岢忠下来和夏军散步，好在空气还算湿润，一场雨浇掉了燥热，夏军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看了眼在他前面慢慢走着的尹悖背着手，时不时地扭扭脖子。
一转眼的功夫，他们还真是活着活着就老了，不似二十几岁的暴躁乖张，也再也回不去十几岁的单纯洒脱，现在他们都是一身的臭毛病，有时候也会杞人忧天的思考身后事，尤其是他们俩现在这样的处境，更是与死亡和疾痛扯上了牵连。
夏军小跑两步追上了尹悖尹阍谕饷婧退表现的不是很亲密，所以只是歪歪头冲他笑了笑，问道：“要不然留下吧，别回去了。”
他其实也只是就这么随口一说罢了，并不打算真让夏军陪着他疯，他是个疯子无药可医了，但是夏警官将来搞不好真是做总警督的料，一个毒贩子再怎么厉害都是个毒贩子，他身上有污点，洗不掉的。
“我留下，你也不回去了吗？”
夏军也没当真，尹阍S市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他知道的不知道的七七八八码在一块儿已经足以证明什么了，尹闶窍胍多几条出路的，等真有哪一天，金三角不行了，他就把底子好好洗一洗，做个彻彻底底的商人，夏军觉得自己要是能等到这一天，他们俩，也就真的是熬出来了。
能不能熬到那一天还不一定呢，他总是害怕半路里杀出个什么他从前不知道的人，然后尹憔陀挚始给他讲故事，他承受得起道德感受压抑，但是却不能兼顾信仰受到威胁，他的信仰就是，尹愫退，他们之间――不一般。
当然不是一般，是二班――夏军笑了笑，拍了下尹愕募绨颍道：“还记得上学那会儿么，总有女同学给你写情书，我读一封，你撕一封，我那时候觉得咱们两个这辈子也不可能分开了，等你将来工作了，我就去你单位应聘，搞不好还能给你当个打下手的。”
听到这话，尹憧戳讼木一眼，很快地移开视线，眺望着罂粟田，脚步又加快了一点，道：“你这脑子，学机械是不成的，我倒是想过将来养你的，这么辣的男人放出去我不放心啊。”
“你说什么！”夏军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把拽住尹悖哭笑不得。
“哦，我在夸奖你，不用谢我，你应得的。”尹愎垂醋旖牵似乎不太想没事回顾从前什么的，他的从前可不太愉快，充满了恶心的玩意儿，还不如现在痛快。
“好吧，我谢谢你。”夏军放开手，摇头失笑，被这么形容还真是头一次。
不过转念一想也好，长得好看这事情真要感谢上天感谢父母，尤其感谢他那酒鬼父亲当年没怎么打脸，这张脸尹憧醋畔不叮他是得利的。
“这么多的地，水稻似乎种的不多啊。”夏军一边走一边说道。
尹阏馐被毓头，奇怪的看了眼夏军，问：“我又不是做粮食的，种那么多水稻干什么？”
“只是觉得这些地可惜了，至少水稻种了还能吃饱饭。”
“嘁，这想法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我的面说。”冷笑一声，尹愀纱嗫觳阶呖了，把夏军和自己隔开，这夏警官的心思你别猜，猜了也没用，他总不能真去种水稻，要是他真的种了水稻，下一步夏军就会要求他做慈善了。
他们本质上常常难以沟通，毕竟理想主义总是失败，他是功利主义，谈不拢这些的。
尹阍来也是个虚无派，要是没像水稻一样长歪了，搞不好现在就是个普通上班族，衣食无忧，也挺不错的，哪怕就是没理想没追求，但搞不好还能性子柔顺一些。
夏军出神地看着尹愕谋秤埃觉得心里有些难以接受，理想主义大多如此，过分理想主义就像他这样的，更是如此，他们过于坚持所谓的理想了，忘了现实问题，即使明明知道是行不通的，却还是要这么做，直到分不清理想和现实的关系与区别，为了理想放弃了现实，大多数情况下，尹愠葡木这样的人为伪理想主义，而夏军在心里也觉得尹闶歉黾俟利。
真真假假其实并无所谓，真正发生的事情就摆在眼前，一百个人有一百种看法，做法自然大相径庭，夏军走到了那栋小竹楼时，尹愫偷さ热艘丫站在那里了，那小楼里住的是一对老夫妇，平时为他们种罂粟，这样的家庭当地有很多，只是这一户有些不同的是，他们的儿子曾经当过兵，复员后到了努金的地方讨一口饭吃，现在却查出来是个奸细。
赫辛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人归顺的，私下里偷偷做了不少事，好在被及时发现，正好在他归家时逮住。
夏军看到两个老人和一个青壮年被一群持枪的人围着，大概上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他走过去，想开口问，尹闳吹伤一眼，让他闭嘴。
剩下的时间里夏军一直在努力地听着尹闼盗耸裁矗直到他把枪-拔-了出来，那是一把德制瓦尔特，枪身上的浮雕精美奢华，本该是被放在柜中观赏把玩的，现在却用来杀人，他也不知道这种浮夸风格是不是在这个地方的每个人都喜欢，但至少他唯一见过的“努金”就是如此。
子弹穿过那青年脑袋的时候，老妇人差点晕了过去，腿一软，被丈夫扶住。他们惊恐的看着杀人的努金收起枪，对着他们微微一鞠躬，行了个合十礼。
转身对丹只说了一句。
夏军这一句却是听懂了的，他记得第一次被人在这儿用枪抵着的情形。
“走吧，我们继续逛逛，你喜不喜欢看舞蹈？”尹慊赝废蛳木招呼着，上了车，那一边枪已经响了，两声。
“你为什么要杀人？”夏军追了上去，拽住尹愕氖直壑饰省Ｄ歉銮嗄暌残硎亲隽耸裁矗但是两个老人是无辜的！
“因为今天我不杀人，明天就会让你替我收尸。你愿意吗？”尹闼Φ粝木的手，往里坐过去，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夏军上车。
他以前不需要解释什么。但是现在，他这些天来说过的话，简直比喝的水还要多，时间一长了，他也没了耐心，有些心烦。
“那个人干了什么？”夏军看了那边一眼，有点不能接受。
“你不用知道，上车！”
尹憧醋畔木突然间觉得之前做的努力全都白费，自己就是个傻逼，他深吸一口气，道：“赫辛让他们背叛我，等我倒了，他们可以种水稻。”
“你这么做不道德。”夏军说，话音刚落，自己就笑了，也不看尹慵鬼了的表情，只好乖乖上车。
一个人如果有道德，又怎么会贩毒呢？
“水稻真的有这么好吗？”丹开车的时候，尹阋槐呖醋叛赝镜捏克谝槐哙喃自语着：“我不喜欢水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