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夫人,婢子在这!”急急忙忙冲进屋里,就见到谢唯黎一脸肃然地坐在床头,赤着脚,只穿了件单薄的内衣。
“夫人怎的不把衣服披上,小心着凉!”无忧顾不上扶自己有些松垮的发髻,从屏风上取了厚披风给谢唯黎裹上,再扯过被子包住她的腿脚。
“夫人唤婢子来有何事?”
谢唯黎看着她做完这一切,情绪冷静下来,方才凭着冲动将无忧喊来,竟然冒出让她去对面府邸寻文殊辰的念头,真是荒唐不可理喻。
她摇摇头指指桌上的水杯,嘴边的话顷刻变作:“我想喝水。”
无忧意外,直觉她并没有说事情,楞了下,顺从地倒了小半杯冷水递给她:“这茶水冷,夫人先少喝些,婢子让他们烧些热的来。”
谢唯黎点点头:“我睡不着,想看会书,待会送了热茶上来你就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伺候。”
无忧欲言又止,一双水亮的眼睛打量谢唯黎几次,后者却无动于衷,她只好送上书离开卧房。
“夫人想喝热茶,你们让人去茶水间说一声,添几味安神的东西进去。”吩咐守在房外的侍卫,无忧正欲转身朝外走去,没行两步却遇上匆匆而来的福管家。
无忧脚步一顿,规规矩矩行礼。
“夫人醒了?”福禄摆手示意她起来,目光跃过无忧的肩头落在人影幢幢的卧房处。
无忧抿了抿唇,笑道:“管家多虑,夫人有些渴让婢子备些茶水来罢了。只是不知……有没有吵到相爷休息?”
福禄松了口气,摸了摸胡子不疑有他:“相爷方才接到子:“相爷得到消息连夜进宫去了,夫人既然无事,你便好生伺候着,有事再通知我吧。”
无忧心道,怎会无事,可不就因为相爷半夜离府而辗转难眠么?嘴上笑着答应着,目送他离开月绮轩。
屋里烛光柔和,灯芯燃烧,偶尔发出噼啪的跳跃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谢唯黎半倚在贵妃椅上,手捧着书卷,光影掠过书页投射下来,未动一分。往日炯神灵动的双目此刻有些迷瞪,目光不知是落在书上还是透过书本落在别处。旁边的茶杯里云烟袅袅,茶水纹丝未动。
她在发呆,脑子清醒却一片空白。
窗外突然传来几声低低的闷哼声,不待她有所反应,窗户被人从外推开,人影一跃而进带着冷风灌进来扬起肩头碎发,谢唯黎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哈欠!”
“我说小黎子,你就不能学着好好照顾下自己么?”文殊辰脚未落地,直接闪身来到她身边,谢唯黎眼前一花,手中一空,继而便觉得身上被温暖包裹,毛茸茸的感觉很舒服。
文殊辰将自己的外氅脱了下来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连脖子也不露。
“你怎么来了?”谢唯黎又惊又喜,坐直了身子。
文殊辰四周瞅瞅,看到冒着热气的茶水,不客气地端过吹气喝掉:“无聊,来坐坐。”
不同往常,三千青丝散散的束着,里面的衣服也显得有些凌乱,一看便知是情急之中赶来,他不说,谢唯黎却猜到了其中缘由。别看文殊辰平时吊儿郎当,谁知竟是个死鸭子嘴硬的主。
“是不是无忧自作主张去你府上喊人了?你方才是在睡觉吧,被我这样莫名其妙的拉起来……”
“哎呦,你弹我做什么!”话未说完,光洁的额头被人不轻不重弹了一下。
谢唯黎边揉边道:“弹我也没用,你别掩饰了,不就是睡到一半被我吵醒了嘛,有什么好丢人的。放心,我不会把你这没形象的事情说出去的。”
文殊辰哑然,转着茶杯失笑。
无忧不是说她思虑过重精神不振还失眠么?怎么他除了看到夜猫子一只其他都没发现啊?
咳嗽两声,在她身边坐下:“你……”
“你刚刚对外面的侍卫做了什么?会不会有事?”谢唯黎打断他。
文殊辰怔了一下,继而脸上浮起往常熟悉的笑容:“怎么才一日不见,小黎子就把自己整成这副德行了?苏瑾彦好好的怎么会软禁你?你放心,我只是点了他们睡穴,时辰到了他们会自己醒的也不会发现我来过。”
提及苏瑾彦,谢唯黎笑容微僵,转过头倾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耸耸肩,呷一口:“没什么,就是吵架了。他不让我出门,然后就这样了。”
“因为林菀么?”
谢唯黎想了想:“算是,但也不全是。你说过的,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故作轻松的语调和话中隐含的意思让文殊辰精神一震,凤眸中华光点点,他仔细瞧着旁边人的表情,问道:“你这样说……是有打算了么?”
谢唯黎避而不答,看着他道:“文殊辰,你算是我谢唯黎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你知道么,林菀怀孕了。”
瞳孔瑟缩一下,不知是因为“朋友”的定位还是“怀孕”的消息。
文殊辰缓缓放下杯子,笑容微敛:“是么……”
“所以你怀疑她怀里的孩子是苏瑾彦的?”
出神只在一瞬,快到谢唯黎几乎捕捉不到他神态的异常,转眼,文殊辰又是那个慵懒散漫的调子。
谢唯黎道:“我觉得……苏瑾彦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没必要担当这样的风险。这件事我也是方才才知道,恩……你知道的,我习过武听力比平常人好,他和福禄讲话的时候被我听见了。”
文殊辰点点头:“真是无法反驳的论点。我本以为你会说因为信任或是说因为苏瑾彦喜欢的是你。”
“不过,小黎子。”凤目中的神色突然变得深邃诡异起来:“如果真是那样,苏瑾彦如此上心紧张这个孩子,恐怕是想连皇帝也一同暂时瞒着。但是……”
“你想让这个孩子消失么?”
从没想过他会这样说,谢唯黎吃惊不小:“什么?”
文殊辰继续道:“如果你想它消失,我可以随时随地达成你的愿望。”
“我从未这样想过。那可是龙子!”
“龙子又如何?他还未成形便已被人列入算计中,况且,我也不认为苏瑾彦或是白祁皇帝会让他活着出生。”
看到谢唯黎震惊加荒唐的表情,文殊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不客气地揉着她的头发,低笑:“逗你玩的,瞧把你吓的,脸都青了。我怎么可能去管南梁的朝事呢?”
“林菀怀孕生子关我什么事,又不是你出事,我才懒得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