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唐紫筝比想象中的还有耐力。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谢唯黎表示很郁结,这两人就像杠着似的,一个坚持不肯主动上楼探访,一个坚持不肯放心身姿二请。这唐紫筝也做的绝,主楼待宾有个规矩,每隔小段时间便会有婢子为每位客人送上新做或点心或酒水或瓜果,而他们俩就成了被刻意忽略的存在,问起原由,婢子却道:“楼主说了,两位想吃什么请自行到厨房去取,东南门直走右拐,小心地滑,慢走不送。”
好一句“小心地滑,慢走不送。”她怎么品出了人家巴不得看他们摔倒的味道呢?
“老实交代,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出了船舱,广阔的湖面一览无遗,谢唯黎一把将苏瑾彦掀至船角,脸色立时拉下来。
“若只是寻常关系的朋友,怎会不见面就开始使绊子,好吧,使绊子就使绊子吧,我承认有时候你的做法确实太不招人待见,人家一姑娘,被你拒绝心情不爽情有可原。可你们俩这越闹越起劲是什么情况?哪里是互看不顺眼……分明……分明是打情骂俏!”
打情骂俏?
清冽是双眸中闪过意外的神色,苏瑾彦盯着那张醋意横生的小脸竟低低笑出声来。
“你……你笑什么?”谢唯黎莫名。
肩膀小幅度的抽搐,苏瑾彦摇摇头,终于收了笑,兴致盎然道:“唯黎啊,你这算吃醋么?”
“我很开心,以往都是我为你吃醋,如今你也终于为我吃了回。”虽然这醋吃的有些荒唐搞笑。
谢唯黎红了脸,似怒非怒,似羞非羞:“胡说,我才不承认。别岔开话题,你和那个唐紫筝到底什么关系?”
唔,还说没吃醋,连唐姑娘都不称呼直接喊唐紫筝了。
苏瑾彦笑着叹了口气:“只是故交而已。估计她是根本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见我主动找上门来,还带了个媳妇,太激动了。”
“也罢,再和她耗下去也无趣,走,随我去换身衣裳,引蛇出洞。”
每位宾客都配备了一间单间作为各自独立的休息娱乐场所,苏瑾彦向伺候的女婢要了套女装二话不说让谢唯黎换上。
一柄玉骨扇递至面前。
“林染陆应该有教你剑法吧?”
不明白什么情况,谢唯黎下意识接过扇子:“林家剑法未曾交过,倒是师父自创的剑法教过一些。”
“无妨,只要能让人认出是林染陆的就好。”苏瑾彦望一眼台上,道:“唯黎,我要你帮我个忙,待这些舞女离场你便上去,以扇代剑,将林染陆教你的剑法从头演练一遍。”
“可是为什么要换女装?舞剑不是男装更方便么?”
苏瑾彦笑而不答,变戏法似从袖中抽出跟长笛,仔细摩挲笛身:“她们下来了,你快去,记得跟上我的节奏。”
“什么?”
脊柱骨被人戳一下,谢唯黎翻身上了高台,灯光毫无预警地打在脸上,晃得双目一瞬间的眩晕。
与此同时,一道清丽高亢的笛声拔地而起,比灯光还强烈地晃晕在场所有人的双耳。
舱内瞬间沉寂下来,笛声变调,手中的扇在灯下游走勾画,一招一式,笔走龙蛇。
因为考虑到谢唯黎是女子,所以林染陆当初在教授这套剑法的时候,特地将几处杀气磅礴的招式改为柔美型,以达到整套剑法不仅能御敌还具有一定欣赏性的目的。奈何谢唯黎不知其用心良苦,只着男装习武,硬生生把女子秀气的剑法舞出了俊秀冷冽的味道。
到底还是苏瑾彦最懂林染陆的性格,深谙其行事之道,强行换下谢唯黎的衣裳又将冷硬的剑换做柔美的玉扇,将人推上了高台。
不同寻常听到的笛声,或清丽或婉转,苏瑾彦吹出的笛声竟如魔音入耳,带着诡变妖娆的色彩,连节奏也在不停变化,像个精灵的蒙面少女,每当手指将要触及又隐藏在浓重迷雾间无迹可寻。
同样震惊的还有谢唯黎,苏瑾彦的笛声她听过,大多清冽柔和,和他的气质一样如泉水温润,只有偶尔的一两声高亢而傲然,彰显他那掩盖在温雅下的桀骜与霸气。
但这首曲子……不仅将他原本的柔和的面目撕得粉碎,更平添了几分魔性和妖化,听在耳里,简直不像是普通抒情的笛曲,更像……更像……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逝,想要抓住却匆匆溜走。手脚不受控制地,剑法越舞越快,扇子如有生命般,手心几乎抓握不住,身体不由自主,这种感觉,就像是它带着她的步伐在舞动!
曲子还在吹奏,声音近在耳侧,□□将近――
“唰!”
“瑾彦小心!”
一道金光从二楼斜斜斩下,只听“嘎达”一声脆响,苏瑾彦手中的长笛碎成两段。谢唯黎尖叫着扑上去,拉过苏瑾彦,反手就是一剑。
“叮……”两物相交,虎口震得发麻,玉扇啪嗒掉落在地,金光亦偏离原来的轨道,深深没入高台里。
竟是枚铜钱。
好高深的内力,谢唯黎倒吸一口凉气,身子挺的笔直,挡在苏瑾彦面前,抬头朗声道:“我二人好心奏乐起舞助兴,唐楼主这是何意?”
无人回答,舱内静默,所有人都如定格般看着此处。
二楼一侧的厢房突然打开,从里面出来两个丫鬟,穿着打扮皆与舱内其他婢女不同,两人一左一右,安静地立在门两旁,面无表情。
“各位公子,我家楼主忽感身体不适,今夜立春楼营业到此,楼主为表歉意,不收取各位今夜任何费用,还请公子们体谅择个,随船夫离去。”
桃夭朗声而出,同时婢女们放下手中的工作,一对一将客人引导至登船口。
独独剩下谢唯黎和苏瑾彦。
桃夭款步下楼,至两人面前,一扫之前的略带轻慢之色恭恭敬敬行了礼:“苏公子,苏夫人,我家公子已备好酒水,雅间有请。”
见谢唯黎面带愤愤之色想开口,苏瑾彦上前拉住,冲桃夭拱手:“那就有劳姑娘了。”
桃夭微笑,转身就走。
“她刚刚差点要你的命你知道么!”谢唯黎扭着不动,拽着苏瑾彦一脸不满:“她唐楼主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以为咱们非她不可非求着她?”
看她生气,苏瑾彦又心疼又欣慰,拉过她的手揉捏安抚:“唯黎,相信我,她并没打算对我们不利,我们上船那么久她有的是机会下手,没必要挑这么万众瞩目的时候。嗯?”
道理当然明白,可她就气不过。这什么破“故交”,不待见他们也就算了,还来此惊心动魄的“谋杀”,哪里是“故交”,分明是“宿敌”!
“走吧,我们上去。你不是一直好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