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魔

躺在手术台上的章阳进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境，自己和爱人在梦寐以求的城市里上着不同的大学，在平凡的小出租屋里交流着一天的心得体会。自己每天做好了饭菜叫着专心坐在书桌前用心温习的爱人，爱人每天放学回来都会路过楼下的小店给自己带回最新出的武侠小说。自己和爱人偶尔会拉手，有时会躺在床上嬉笑打闹，当闹够了的两人在床上静下来的时候，随着不断靠近的两张脸，章阳的心底却忽然冒出了柯寒的脸庞――快乐的、哀怨的、粘人的、沉默的、丧气的、隐忍的。

“章阳，去做饭吧，我饿了！……你做的我都爱吃！”

“我是会饿，不过不是胃，你们不都是说我饥渴吗？不都是说我是在下面的吗？我给你们看看，我到底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看着我干嘛？不就亲了一下吗？我又不会寻死觅活！”

“都快两天一夜了，要是天黑透以前你还不和我联系的话，我炸了这个水库的心都有了！章阳呢！他在哪里？受伤没？”

“我好着呢，你呢？没受伤吧？……我等你回来！”

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幻化成了一声又一声不停的呼唤“章阳……章阳……”章阳朦胧间看着柯寒的脸又变回了爱人的脸，只不过这次不再是温柔的微笑，而是一种疑惑而后变成质疑，最后是一种苦笑，渐渐的爱人的身躯开始变淡，温馨的小屋开始变得扭曲，章阳感觉到一股发自内心的疼痛绞得五脏内腑都变成碎片一样痛的难以忍受。“高畅！不要！”

当章阳呼喊着别人的名字拉着柯寒的手挣扎着清醒过来的时候，柯寒咬着牙，抑制住守了几天几夜的担忧，忍着手上的疼痛，安抚性的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章阳过于用力的手：“醒了就好。”

章阳这才被拉回现实，看清了守在病床前有些邋遢的柯寒。世家出身的柯寒即使几天熬夜的实验也从来不会有这种不修边幅的样子，身上的白大褂一看就几天没有更换了，衣脚处的褶皱落了一层又一层；凌乱又服帖，较长的短发没有每天精心的打理，更是丧气一般的帖在头上；胡子不多的下巴甚至冒出了青茬；疲惫的眼框下怎么也掩盖不住黑眼圈。

章阳忽然意识到自己清醒的时候叫出了以前爱人的名字，又感觉到柯寒另一只冰冷的手拍着自己的手背，慌乱的松开了拉着人的手。

柯寒却没有任何异样的检查了旁边的仪器：“你麻醉还没有过，第一期手术很成功保留住大部分你本生还可以使用的骨头，至于那些零碎的地方根据你以后的恢复情况再适当的增减就可以了，你好好休息吧，一会儿他们就会送一些流食过来，你适量的吃一些。”说完没等章阳作何反应就推门出去了。

呆呆的躺在床上的章阳却都没有注意到柯寒平时最爱惜的握手术刀的手已经伤痕累累的抑制不住有轻微的抖动，也没有看到门闭上的刹那间顺着门溜下去的柯寒乏力的身影。守在门口的陆岿一把捞起了马上就要掉到地上的人：“现在可以放心的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了吧！”

柯寒闭着眼睛压回了眼底的泪水和心底的疼痛：“他醒来叫的是高畅，不是我。我跟个死人争什么呢！怎么争得过呢……”

陆岿架着柯寒往房间里走：“为什么要争，他心里有高畅，可是不代表他心里没有你。他现在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怎么看的明白，你要耐心一点。当年你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哪里去了！苏洛可是一直到现在都视你为强敌呢……”

柯寒听着难得开着玩笑开导自己的陆岿认真的问：“当年如果没有苏洛，你会选择我吗？”

陆岿真诚的回答：“我不做如果的判定，因为苏洛已经出现了，而你假设的这个如果永远都不可能发生。柯寒你只是一直没有遇到你一定会遇到的那个人，这跟你人怎么样、家庭背景怎么样没有任何关系。虽然我不能断定章阳就一定是那个人，但是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怀疑，不管用多长时间，不管走过去的路有多难，命中注定的人一定会在你生命的某个地方静静的等待你走过去。也不要忘记，你走过去的同时，他也正向你走来！”

柯寒听完陆岿一大段的长篇大论心情莫名的有些开朗：“想不到，你还是个哲学大师啊！你们特种兵的心理学真不是白学的啊！”

陆岿把人安置好到床上：“能贫嘴了就是能吃东西了，我让他们给你送过来吧！”看着柯寒欲言又止的样子又加了一句：“放心，知道给章阳也送过去。”

另一边目送着陆岿驾着柯寒离开的苏洛和萧晨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实验室看到了脸色依然苍白但是已经清醒的躺在病床上的章阳。苏洛松了一大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再不醒过来，柯寒也要跟着崩溃了！”

章阳在听到柯寒的名字的时候为难的皱起了眉头：“让你们担心了，我只是脚有些疼而已，其他没有什么大碍的。”

萧晨还在床边不停的自责：“都怪我，应该走最后面的……”

章阳适时打断了自责的人：“这谁也不能怪的，只是个意外而已，我们有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只是脚受伤了而已，难说后面有更大的福报呢！”

苏洛推着也守了好几天的萧晨出门：“现在你快安心的去弄你的数据，我跟章阳说几句话！”萧晨没有多说什么就出门上楼。

苏洛先是半摇起躺了几天的章阳，然后拉过凳子坐到章阳的床边，斟酌了一下开口：“其实根据你们现在这种情况，我不应该这个时候跟你谈这个问题的，可是，我实在看不下去柯寒那样折腾自己，所有我想问问，你对他，到底有没有那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