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把岁白抓走的，正是恶人谷十大恶人之一――不灭烟。

而岁白刚刚密聊的好友则是混入玩家中的NPC――景三。

密聊景三，烟却明显听见了，这只能说明――他们是同一个人。

刚刚岁白看见他的背影，几乎是立刻就回想起了景三，又想到了当初他们掉进红枫谷时的黑衣人，再想到那个锦盒被交到浩气盟的穆玄英手里，还有名剑大会时影和景三的出现，很多个很多个念头窜在一起，岁白突然产生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

而烟的反应则是彻底证实了他的猜测。

烟、影还有景三……竟全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是玩家与系统的联系！

岁白一直以来就有猜测了，系统既然是站在玩家这边的，它要不动声色地帮助玩家的话肯定要通过原居民，只不过岁白身为帮主，接触的原居民实在太多，一时半会排除不出所以然来，然而池冶敬却不一样，他虽然战斗在对抗凛天门的第一线，但任务大部分都是岁白给他的，接触的NPC有限，可作为玩家战斗力最高的人，系统又不可能不和他接触，因此，既和岁白接触又和池冶敬接触，身份不能太过显眼、最好是全江湖都对他知之甚少、神秘莫测、本人却又掌握着诸多情报的NPC――

非恶人谷、浩气盟的不灭烟、天璇影莫属。

而将岁白和池冶敬联系到一起的媒（介）人，自然是景三。

很早之前岁白就怀疑过景三，但要不是烟这次现身暴露了，岁白真没想过这竟然都是同一个人……不过也是，系统行事隐蔽是为了躲避什么奇怪的病毒之类的话，有一个媒介就已经很冒险了。

不过烟会暴露，也证明了烟不是系统，只是系统的“手下”，不能时时刻刻得到系统的指令和提示。

而烟和影在原剑三中又似乎是隐元会甚至九天的人……那么是不是代表九天也是系统的“手下”？

烟把岁白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唐门的面具罩在脸上，只从半张脸就能看出他相貌英俊，只是略显阴沉，目光不虞地盯着岁白。

“你受伤了？”岁白想到刚刚烟抓住自己时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此刻烟的伤口崩开，血慢慢从腰侧渗出一滩深色。

烟没有回话。

岁白看他不说话，想了想，说，“你不能随便说话？”

烟迟疑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

岁白隐约明白，既然烟是跟系统有关系的，说不定被什么东西监视着，就好像NPC都是系统创造出来的，假设系统是被病毒之类的东西侵入了，NPC也都会在其控制下，不能自由行动。

也难怪当时月弄痕会说越是身处其中的人，越不能过多参与的话来。不过，月弄痕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NPC他们自己也隐约知道什么？

烟不能给太多回应，不过没关系，以岁白的智商，很多事情烟只要给个表情反应，他就能自己理解完整。

“你找肖药儿有什么事么？”岁白先挑了个无关系统的问题。

烟掏出了一个白瓷瓶子，扔给了岁白。

果然。岁白心里更加肯定了几分。

恶人谷和浩气盟的联盟何其重要，那证据锦盒绝对不能丢，所以浩气的影出手了。而影丢了一个锦盒实属无奈，只能选了那个会被凛天门销毁掉的证据锦盒。

而岁白对整个玩家联盟有多重要，绝对不能让他死，所以又有红枫谷的突兀出现。

这次他们攻打红莲岗却没得到截元丹，这又会严重影响到玩家的活动，系统不能不管……于是恶人的烟就出动了，岁白有听池冶敬跟他提过战场上一个身形诡异的他们，烟的轻功几乎无人能及，所以他才能偷出截元丹，不过还是因此受了重伤。

运送雪名、抢夺明王镇狱、救下岁白和池冶敬、促成恶人浩气联盟、拯救玩家性命和士气……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件事――消灭凛天门。

他们的穿越果然跟凛天门脱不了关系。岁白完全肯定了当初他们的猜想。

既然确定了这一点，凛天门到底是病毒还是什么这些只能满足好奇心的问题在这种也许会被监视的场合岁白自然不会提，最重要的是――

“我们能回去吗？”

烟一怔，抿了抿唇，竟是不愿回答这个问题，转身欲走。

岁白心猛然一跳，目光一厉，沉声道，“若这个问题不答，我等绝不会继续下去！”

如若前方没有归路，他们又何必义无反顾？！如果他们真的是魂穿，肉身早已死去，那他们还不如留在这个世界，也好过回现世做孤魂！

岁白一言，烟身形一顿。作为玩家的主心骨，现在岁白说什么，玩家基本就信什么，如果岁白真的让玩家们停手不再去针对凛天门，只为在这个世界里存活下来，十万人恐怕真会这么做！

系统苦心经营到现在，自然不会与岁白一言不和就毁了全盘计划。烟只好转身，漠然地看着岁白。

“能。”烟声音极低，但岁白仍然听得真切。

岁白没有轻易放过他，这两年的积累让岁白有资格跟系统谈条件，既然系统有求于他，该问清楚的岁白必须弄清楚，“那你方才为何不欲回答？有何隐情？这种回去，可是完好无损的回去？”

“是。”烟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沈安呢？他怎么办？”岁白问。

烟默然。

“……”果然截元丹是连系统都挽救不了的变数么……岁白不放弃地问，“你必须告诉我……慕容追风这条路沈安能不能走？”

烟本来已经轻轻地摇了摇头，又顿了一下，开口，“可以。”

这是本来是不能的，不过系统可以帮忙的意思么？岁白心想，这恐怕是系统为了收买自己而给的好处吧。但若变成了尸人……对沈安来说到底是好是坏呢？不仅回不了家，连人……都做不成了。

先按下这个问题，岁白继续跟挤牙膏一样硬要从烟嘴里撬出答案来，“现世过了几年？一样是两年么？不，那样我们的肉身肯定不叫完好无损，社会也必定会混乱，若要不引起混乱，只能是……时间停滞不前？”

烟的面瘫脸几乎是惊诧地看着岁白了。这个玩家，只凭一些非常小的细节就揪出了他与系统的联系，现在只凭只言片语竟猜出了穿越的方式，也难怪他能把十万玩家发展到如今的地步，这也是系统从未想过的。

岁白看他的表情，明白自己又说对了，顿时安心了些许，若是时间停止，他们回去仍会回到两年前，尽管十万人的记忆可能会混乱，造成他们一时想不起两年前的自己在干什么，但那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

不对，那样的话烟刚刚到底在犹豫什么？就像自己说的，这样的穿越法只会造成十万玩家的混乱……岁白一愣，抬头看烟，“不会是，完完全全的……完好无损吧？”

“……”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反正自己什么都不用说，只要站在这里就行了，这个人类已经逆天了。

“……”岁白再次说中了，却完全没有喜悦的感觉。如果是完完全全的回到两年前，他们连记忆都会抹去……这两年就会像没有发生过一样……结果就只是他们安全的回家了，剑三平安地存活了，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也是……岁白苦笑了一下。十万这个数目实在太大，如果大家都记得这件事，对现世也会造成不小的影响和混乱，而且这十万人两年间多少人都已经手沾人命，甚至习惯了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世界观，虽然只有短短两年，对他们的影响却是翻天覆地的，如果就这样回去了，说不定一些小小的刺激或者矛盾都会导致他们出手伤人，记忆错乱之下也会有些脆弱的人直接崩溃……十万人，变数太大了，还不如、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