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27)^……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27)^……
京中传去消息,邵寒死了。
不慎感染疫情,为防传染,尸体同灵泉镇死去的村民一同烧了,只余下一捧灰以及他腰间那枚没被烧干净的玉印。
得知此事时萧瑾白刚处理完荆州的事情赶回上京述职,然而不等他面见皇帝,先传来的是邵寒的死讯,以及那枚烧黑的玉印。
玉印原本玉质透亮,如今被火灼烧之后变得透着黑气,沁入玉印,宛若烈焰。
萧瑾白见到玉印时,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他不信邵寒会出事,可那枚玉印的确是他亲自交到邵寒手上的,由不得他不信。
萧瑾白形容不出那一瞬间的感受,震惊又悲痛,宛若平地惊雷,就连呼吸也忘却了,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玉印,似想找到一丝力气。
可即便玉印镶入手心,血液顺着手掌流下,萧瑾白仍旧回不过神,他只有一个念头,生要见人,他绝不信邵寒会如此轻易的死去。
此刻萧瑾白已然无心应付皇帝,他准备直接离开上京亲自去找邵寒。
萧炎深知两人渊源,更知道萧瑾白没有立场去寻人,他开口想劝住萧瑾白,离开得有理由才行,怎能一言不发就消失。
皇帝会忌惮此事,丞相和驸马暗通款曲,这是丑闻。
况且还未向皇上回复私盐之事,哪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可惜萧瑾白根本听不进去那些话,他此刻只想见到邵寒,去给皇帝述职,谁都可以。
萧瑾白不顾劝阻,对外宣称重病缠身,忍痛安置好丞相府一切事物,趁夜一个人离开了上京。
邵寒的“骨灰”被官差送去了邵府,但没人接收。
邵瑶瑶在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就直接让暗卫带她纵马赶去灵泉镇,她不信邵寒身死,也不准邵府发丧,挂白幡。
至于那“骨灰”,成了烫手山芋,没人接手,最后只能暂时放在大理寺安置。
楚锦棠是最后知道此事的,待他听闻此事时,邵寒的“尸骨”已送回上京。
这时楚锦棠才从舅父周维生口中知道此事,周维生语带调侃,“听闻那跟着太子一起来治灾的官员死了,这太子可真是晦气,谁跟他谁倒霉。”
楚锦棠已成功拉拢周维生,正准备离开良渚前往通衢去找邵寒,忽然听闻周维生这般说,他心里猛的一沉,缓缓开口,“舅舅,你说……谁死了”
周维生也是听人说了一耳朵,根本没放在心上,“没听到叫什么,只知道他赈灾前似乎是大理寺的官员。”
谈到大理寺,周维生想起自己的外甥女婿好像就是大理寺少卿。
他忍不住出言调侃楚锦棠,“听闻我那外甥女婿年纪轻轻就任大理寺少卿,才貌双绝,容色绝佳,什么时候也让舅舅我……”
此刻楚锦棠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他只知道楚景玄身边来自大理寺的,就只有邵寒一个人,他不信,邵寒怎么可能死了。
楚锦棠也顾不得许多,拉着周维生的衣襟便问他,语气急切又无助,“舅舅,谁告诉你的,谁说的谁说他死了你听谁说的?”
说到后面楚锦棠嗓音尖锐,似乎想用这色厉内荏的模样抑制住心中的惶恐。
周维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让楚锦棠一瞬间变得如此激动,他拉住楚锦棠,困惑的开口,“棠儿怎么了?”
楚锦棠仿佛陷入绝望,明明周维生根本没提邵寒的名字,可他还是怕的要命,整个人宛若掉入寒潭深渊,见不到一丝光亮。
他浑身发颤,冷着声问周维生,“舅舅,你刚刚说太子手下那个官员叫什么?”
周维生意识到楚锦棠情绪过于激动,他也只能喊了身旁的仆从,“去,把赵师爷找来。”
听闻赵师爷说邵寒的骨灰已经送到上京,楚锦棠不等他说完就激动打断他,“你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维生这才知道这次跟着太子一起赈灾的是他外甥女婿,楚锦棠的驸马,大理寺少卿邵寒。
莫名其妙这不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楚锦棠的驸马会和太子一起赈灾。
周维生以为楚锦棠和邵寒只是被一纸婚约绑在一起的,但看楚锦棠疯魔的模样,大概或许应该是真爱。
周维生低声安抚楚锦棠,只能说违心的假话,“别担心,或许是他们误报,要不我让人亲自去衢州一趟”
周维生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此事已然呈报皇帝,怎么可能误报,不过外甥女这么激动,他也不好说难听的话。
说完周维生下意识补了句:“会不会是那太子见你们鹣鲽情深,想重伤于你才动的死手”
说完周维生意识到自己这话不中听,似乎再说邵寒死了,他急忙改口,“呸,呸,呸,人肯定没事。”
楚锦棠没有多言,他此刻什么都不想说,只望着灵泉镇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漆黑幽深,在月色里明明灭灭,随后直接收拾东西离开了良渚。
但不得不说周维生误打误撞还真的猜对了。
邵寒没死,不过此刻也好不到哪去。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昏昏沉沉的邵寒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扫了眼四周,烛火昏暗,月光从墙上的小窗里撒入,清幽冷寂。
这里大概是哪处的暗牢,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竟然比大理寺还要齐全,唯一庆幸的是暂时还没用到邵寒身上。
邵寒被挂在十字木桩上,手脚被铁链束缚,而他被灌了软骨散,此刻浑身无力,衣衫凌乱。
邵寒如墨的长发没有玉冠束着,柔顺的披在肩上,竟看上去有几分乖顺,冰水从他头上流下,顺着发尾落入衣襟,悄无声息。
原本淡绿色的青衫被水淋湿,影影绰绰,半遮半露,加上那如玉的容颜,如果不是地方不对,倒也别有一番勾人模样。
忽然暗牢中传来一声轻笑,淡淡的,如果不仔细根本听不真切。
邵寒顺着声音擡眼望去,不由有些意外。
楚景玄穿着干净整洁的竹绣月白长衫,儒雅随和,温润如玉,和这里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嗓音仍旧和往日没什么区别,斯斯文文,根本不像威胁的口吻,“邵寒,本宫已经让人警告过你了,怎么一点也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