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吞吐古今月,绿树低昂朝暮风(29)^……
青山吞吐古今月,绿树低昂朝暮风(29)^……
首都的深秋,天空是高远而澄澈的蓝,邵寒提着简单的行李,站在古朴肃穆的医学院附属医院大门前。
进修通知来得突然又珍贵,他没有犹豫的理由,这里汇聚着顶尖的中医资源和学术氛围,是他精进技艺,拓展人脉的绝佳跳板,也意味着离原身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秦野得知消息时的神情错愕又复杂,他好不容易再次遇到邵寒,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邵寒再次离开。
秦野如今不再是那个冲动的毛头小子,年迈的母亲,幼小的妹妹,创业刚刚起步,这一切都像锚一样将他固定在c市,至少短期内是不可能跟着邵寒离开的。
唯一庆幸的是这次秦野知道邵寒去了哪里,他不必再从茫茫人海中寻找邵寒的踪影。
新的环境,新的节奏,邵寒很快投入了紧张的学习和临床实践,首都的学术氛围浓厚得几乎令人窒息,也让他如鱼得水。
当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邵寒猜到了这件事的幕后之人,他如今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很快那个人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那是在医学院开设的跨文化医学选修课上,当讲台上那个穿着考究灰色毛呢大衣,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矜贵的男人用流利精准的德语阐述着希波克拉底誓言在近代欧洲的演变时,邵寒眉头微挑。
果然,沈聿清也跟来了,不过他如今的身份是站在讲台上的外聘德文教授。
沈聿清的目光也精准地捕捉到了坐在后排的邵寒,镜片后的眼眸闪过一丝预料之中的亮光,随即被温和的笑意覆盖。
他微微颔首,仿佛只是对一个普通学生的礼貌致意,但那眼神深处翻涌的幽邃,只有邵寒能读懂其中的偏执与掌控欲。
邵寒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听课的专注与平静,宛若讲台上站着的只是个陌生人。
下课铃响,人群散去。
邵寒收拾书本,动作不疾不徐,沈聿清缓步走到他桌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温润如玉:“阿寒,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看来真是……缘分天定。”
邵寒擡眼,目光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意外,“沈老师,缘分是天定,还是人定?您不是最清楚吗?”
沈聿清仿佛没听出那层疏离,笑容愈发温和,发出邀请,“你的德语基础相当扎实,我这边正好需要一个助教,帮忙整理一些德文医学文献资料进行翻译,时间灵活,报酬也尚可。”
他的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欣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邵寒沉默了几秒,他需要钱,首都的生活成本远比c市高昂,他亦需要更多资源,而接近沈聿清,获取助力,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拒绝,反而显得刻意,邵寒迎上沈聿清的目光,没有虚伪的客套,干脆利落:“当然,那就谢谢沈老师了。”
“好。”沈聿清眼底的笑意加深,他其实有些意外,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从明天开始,你平时闲暇时可以直接来我办公室。”
于是,一种微妙而刻意的“朝夕相处”开始了,沈聿清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堆满了德文书籍和资料,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纸张和上好墨水的味道。
邵寒扮演着认真勤勉的助教角色,高效地整理翻译着文献,偶尔就专业术语提出精准的疑问。
沈聿清则扮演着学识渊博的师长,耐心解答,言语间总是不经意地带出对邵寒聪慧的赞赏。
沈聿清的靠近是潜移默化,润物无声的。
他会借着递过一本厚重的德文典籍时,指尖状似无意地擦过邵寒的手背,会在邵寒低头专注翻译时,倾身过来指点某个词句,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邵寒的耳廓。
会在邵寒整理好一沓文件递给他时,接过文件的手掌,顺势覆盖住邵寒的手,停留那么一两秒,目光深邃地凝视着他:“辛苦了。”
每一次触碰都短暂而似乎合情合理,却又像笨手笨脚的勾引,目标明确,手段青涩。
邵寒面上一派平静,甚至偶尔会回以一个浅淡的微笑,仿佛只是对师长关怀的感激,但心底冷眼旁观。
沈聿清的手段,温柔而强势,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邵寒配合着他,扮演着一个逐渐被这份温柔融化的单纯学生。
深秋的寒意渐浓,医学院承办了一场规格颇高的外交晚会,邀请了外国医学专家和使馆人员进行交流。
作为精通德语的年轻才俊,邵寒被导师临时安排去协助接待德方代表团,沈聿清作为德文外教,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晚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水晶吊灯的光芒折射在香槟塔上,流淌出奢靡的光晕。
邵寒穿着合身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在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宾中从容应对,流利的德语和沉静的气质引人注目。
沈聿清端着酒杯,隔着人群注视着他,眼神幽暗难明,邵寒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样子,既让他着迷,又隐隐让他有种将人藏起来的冲动。
沈聿清喝了不少伏特加,这种烈酒的后劲在喧嚣退去后汹涌袭来,晚会结束时,他已显醉态,脚步虚浮,平日里的矜持优雅被一种慵懒的,勾人的姿态取代。
碍于助教的关系,邵寒奉命将人送回去,无法,他只能尽责地送沈聿清回他在学校附近租住的,环境清幽的公寓。
公寓里弥漫着沈聿清身上淡淡的雪松与书卷混合的气息,邵寒刚将人扶到客厅柔软的沙发上,想转身去倒水,手腕却被一股大力攥住,沈聿清的手心滚烫,力道大得惊人。
“别走……”沈聿清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酒意和一种小心翼翼的祈求,他猛地用力,将猝不及防的邵寒拉入怀中。
邵寒撞进他温热的胸膛,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浓烈的伏特加气息和属于沈聿清本身的雪松香气。
“沈老师,你喝多了。”邵寒试图挣脱,声音冷静,但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沈聿清的手臂却像铁箍,紧紧环住他的腰,滚烫的唇带着酒气,急切而毫无章法地落在邵寒的脖颈、喉结,最终,带着孤注一掷的蛮横,复上了邵寒微凉的唇。
那是一个充满掠夺和占有意味的吻,带着伏特加的辛辣与沈聿清压抑已久的,近乎疯狂的痴恋。
邵寒的身体瞬间绷紧,大脑有一刹那的空白,他在权衡,反抗的本能几乎下一刻就要将人钳制住。
然而,就在下一秒,清醒的理智占了上风,邵寒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他没有迎合,却也没有再激烈地推开。
邵寒浓密的眼睫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微微蹙眉侧过头,仿佛是不胜酒力,也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半推半就的默许。
沈聿清的动作因为这默许而变得更加急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献祭感。
他滚烫的唇舌离开了邵寒的唇,沿着那线条优美的下颌线,一路向下,带着啃噬般的力度,却又在落下时化为轻柔的吮/吻,在邵寒修长的脖颈上留下点点暧昧的红痕,如同雪地里盛开的寒梅。
沈聿清的姿态放得很低,几乎是将自己置于邵寒掌控之下,带着一种卑微又执拗的渴求,望他的神祇垂怜。
空气中,一股清凉的,带着强烈花香的甜腻气息突兀地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