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吞吐古今月,绿树低昂朝暮风(20)^…… - 每次醒来都危在旦夕 - 桀骜少年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青山吞吐古今月,绿树低昂朝暮风(20)^……

青山吞吐古今月,绿树低昂朝暮风(20)^……

那熟悉的嗓音让秦野猛地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几道手电光瞬间调转了方向,刺眼的光束打在了来人身上。

邵寒推着自行车,车框里放着一个空的布袋子,他擡手挡住刺眼的光线,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无害的笑容。

他似乎只是早起去镇上供销社买东西,恰好路过,邵寒微微眯起眼,适应着强光,神情坦然又带着点不解。

“你是什么人?大清早在这儿晃悠什么?”一个民兵粗声粗气地喝问,语气充满怀疑。

“哦,我是靠山屯的下乡知青邵寒,”邵寒不慌不忙地答道,语气平和,“这不是快开春了么,想着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新到的菜籽,顺便买点盐,家里断盐了。”他扬了扬手里的空布袋,理由充分又平常。

邵寒说话间,脚步自然地推着自行车往前挪动了几步,看似方便说话,正好挡在了秦野藏身的草丛和那几个民兵之间。

他的身影不算高大,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那几道充满审视和搜寻意味的视线。

“知青?”另一个民兵上下打量着他,手电光在他清俊的脸上晃了晃,似乎想找出点破绽,“就你一个人?没看见别人?”

“对,就我一个。”邵寒语气带着点无辜的笃定,他甚至微微侧身,让开一点视线。

邵寒指向秦野藏身草丛相反的方向,“我一路从屯子过来就这一条小路,没碰见别人,怎么,是有坏人跑了?需要不需要我帮忙”他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关切。

几个民兵狐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邵寒的知青身份和坦荡的态度,加上他指的方向确实和他们追撵的另一个可疑身影大致相同,让他们一时拿不定主意。

手电光又在周围的枯草丛和土坡上胡乱扫了几圈,最终没发现什么异常。

“行了,没事了,赶紧走你的路!”为首的民兵不耐烦地挥挥手,又对着其他同伴吆喝,“糟糕,应该是追岔了,肯定是往老河套那边跑了!快追!”

杂乱的脚步声和手电光迅速朝着另一个方向远去,很快消失在清晨冰冷的雾气里。

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四周重新陷入死寂,邵寒才缓缓转过身。他脸上那温和无害的笑容早已敛去,只剩下沉静的肃然。

他几步走到秦野藏身的草丛边,低声唤道:“秦野,出来吧,人已经走了。”

枯草丛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秦野狼狈地从里面爬了出来,脸色仍旧苍白,头发上、棉袄上沾满了枯草屑和泥土。

他惊魂未定地看着邵寒,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

邵寒看着他这副样子,眉头微蹙,没说什么,只是弯腰帮他拍打掉身上的草屑泥土,动作干脆利落。“东西呢?”

秦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滚落在草丛深处的麻袋拖出来。

“还能走吗?”邵寒问,他是示意秦野将东西放在自行车后座上,语气不容置疑,“这地方不能久留,跟我走,绕另一条路。”

秦野下意识地点点头,将沉重的麻袋架在车上,他的腿还有些发软,却紧紧跟上了邵寒的步伐。

邵寒带着他,没有走大路,也没有走刚才那条小路,而是钻进更偏僻的,布满荆棘和乱石的野地里,七拐八绕,朝着靠山屯的方向折返。

冰冷的晨风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秦野却感觉不到多少寒意,他看着身前推着自行车沉默却异常坚定的背影,呼吸渐渐平复,刚刚差点被抓住的后怕也渐渐缓和。

那个总是温和笑着,似乎没什么脾气的邵寒,此刻的背影却像山崖边沉默的岩石,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令人心悸的力量和可靠。

刚才那电光火石间,邵寒镇定自若地引开民兵的样子,清晰地烙印在他脑海里。

一种滚烫的、混杂着感激依赖和某种陌生悸动的东西,在秦野冻僵的胸腔里猛烈地冲撞着,完全盖过了之前的失落和憋闷。

心跳声在寂静的荒野里咚咚作响,比刚刚还要振聋发聩,震得他耳膜发疼。

秦野看着邵寒被寒风吹起的衣角,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野草一样在他心底疯长,彻底模糊了原本清晰的“邻居”界限。

车轮碾过清晨结霜的土路,发出单调的“沙沙”声,邵寒刚把秦野安全送回靠山屯安顿好,又马不停蹄地骑车往镇上赶,他东西还没买。

快到镇口时,一个清瘦的身影独自走在路边,棉袄裹得严实,灰蓝色的围巾将下半张脸遮得只剩一双沉静的眼睛露在外面。

“沈老师?”邵寒捏闸,自行车稳稳停在沈聿清身边,脸上已经挂起了那副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这么早,是去镇上吗?”

沈聿清闻声侧头,看清是邵寒,那双沉静的眼眸里瞬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像是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涟漪很快又归于沉敛。

他微微颔首,声音温和清润,“嗯,去供销社买点东西。”

“巧了,我也去供销社买东西,上来吧,顺便捎你一程。”邵寒拍了拍后座,语气是恰到好处的熟稔和体贴,仿佛只是邻里间再寻常不过的照应。

沈聿清略一迟疑,他看了看邵寒温和的笑脸,最终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那就……麻烦你了。”

他侧身坐上后座,双手自然地放在自己膝上,指尖却无意识地蜷了蜷,终究没有去碰触前方那人的衣角。

寒风卷起邵寒外套的下摆,偶尔拂过他的手背,带来一丝微痒的凉意。

车轮重新转动,风在耳边呼啸,沈聿清的目光落在邵寒被风吹得微微鼓起的后背,以及那截露在寒风中的,线条利落的后颈。

他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闲聊家常般的,听不出波澜的语气开口:“前两天学习的语法你有好好复习吗?”

沈聿清倒是想聊些其他的内容,可惜他和邵寒之间似乎只有学习可以聊。

邵寒似乎轻笑了一声,声音被风吹散了些,“沈老师要检查作业吗?”

不等沈聿清开口,他用德语背诵了沈聿清留下的作业,熟练的仿佛他才是那个教授的老师。

邵寒背诵完,用德语笑着说,“沈老师觉得学生学的怎么样?有没有奖励呀?”

沈聿清的目光落在路边枯黄的草茎上,眼神有些出神,邵寒的天赋极好,即便是他当初学习时也没有邵寒这般熟练,像是天生就会一样。

沈聿清对邵寒越发欣赏,但他声音依旧平稳,用德语告诫邵寒:“戒骄戒躁。”

快到镇上时,邵寒才想起来问沈聿清,“沈老师去供销社准备买点什么钱带够了吗?”

听到邵寒第一时间问自己钱够不够,沈聿清莫名有些失落,他似乎一直是那个被资助者,“带够了,前不久我父母寄了信过来,里面夹着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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