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 - 提剑出燕京 - 轻微崽子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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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饕餮拄着拐,站在花架下,三角梅垂在他的头顶,瘦了不少,面容也透着疲倦。

“他不行,你想想清楚,他是什么身份!这么大的便宜,朝廷会让给你我?不让霍连云代朝廷出战,不是天子不信任他,这是个诱饵!”饕餮分神看了一眼李蒙,对他点点头,继续朝赵洛懿说:“反正我不同意!你、你徒儿、还有一个你自己想想选谁,只要是你一声吩咐,你现在是楼主,我随时待命。你三师兄亦然,不过他现在看不见,我们打了一架,也是我的赢面大。”

赵洛懿看见了李蒙,叫他过去,把桌子上的糕点分给李蒙吃,拍了拍他的头。

“我不出战,你们三个都得上。”

“……”饕餮怒道,“什么叫你不战,你不战我们千方百计找你做什么?”

饕餮屁股还没坐热,立刻跳起来,急促地走来走去,深吸一口气,站定在赵洛懿面前。

“十方楼是你娘的,是师父的,师父把它交给你,保住十方楼在江湖中的地位,你义不容辞!你说不战就不战?你说不战……”饕餮气得语无伦次,赵洛懿不战,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二师叔。”李蒙响亮地叫了一声,把最后一小块点心忙不迭塞嘴里,赵洛懿给他擦了擦嘴角。

饕餮面色僵硬,尴尬地招呼霍连云。

霍连云走近过来,饕餮称有事,撤得比谁都快。

李蒙不安地看了一眼霍连云,霍连云本是个美男子,从前就成天追在赵洛懿后面,他们两人搭档无坚不摧,也是楼里都知道的。那会儿霍连云对自己特别好,恐怕也是看在赵洛懿的份儿上。现在李蒙和赵洛懿好上了,他眨巴眼,看了看霍连云略显得憔悴的脸色,拿了块点心给他,笑道:“这个好吃,二师叔来一块?”

“我不吃,我同你师父有话要说。”霍连云在赵洛懿对面坐下。

李蒙起身:“三师叔的眼睛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带他去找孙先生瞧一下。”

赵洛懿没阻止,李蒙连忙火烧屁股地逃了出去。

半路上李蒙就碰上杌,连忙迎上去,行了个礼,道:“师叔去哪儿?我师父同二师叔在商量事。”

杌停下脚步,站了一会,方道:“那陪我去找一下孙先生。”

李蒙顺手扶住杌另一边,偷瞥一眼,杌嘴角还肿着。

“大师伯下手真重。”李蒙道。

“他也没讨着好。”杌淡淡一笑,“别看他现在老实,叫你师父当心,饕餮有他的算盘。”

李蒙应了,有点犹豫。

“想说什么?”杌语气温和,带着一股安抚的力量。

“三师叔一直帮着我和师父……”李蒙觉得很难问出口。

“你是在想,我又图个什么吧?”

李蒙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疏风按捺不住,酸道:“就你们师徒俩一贫如洗,能图你们什么?也不好好照照镜子……”

“疏风!”杌沉着的声音一出,疏风只得悻悻闭嘴。

杌长吁一口气,盲眼“看”向李蒙。

李蒙伸手让杌摸到自己的肩膀,“师叔。”

杌向右边又转了点,“看”着李蒙说:“你跟着你师父晚,你师父小时候,是跟着我长大的,他娘去世之前,他还不像现在这样……”杌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当年他被人冤枉投毒杀死自己的母亲,我年纪还小,即使再怎么帮着他,也没什么用。人更情愿相信自己想相信的,而非真相。随着我们都长大,彼此志趣不同,他在武学上的造诣,渐渐抛开我们三个师兄,我醉心歧黄之术,处在一起的时间不如年少的时候。你二师叔常常和你师父一起出任务,他是个侯爷,虽然同投在师父门下习武,毕竟还是有些不同,行事也带着一股官宦子弟的纨绔风流。虽说不好他待你师父到底有几分真心,究竟是有过命的交情。”

李蒙一头雾水,茫然地看着杌。

杌笑了一下,“如果我说,冲着这么多年师兄弟的情分,想帮他一把,你信吗?”

“为什么不信?”

“那就是。”杌点点头,沉吟片刻,他转开了脸,“不管十方楼当家是谁,都落不到我头上,我也从来没想过,只是尽一个徒弟的本分。”握在李蒙手臂上的手紧了紧,“既然师父选定的是四师弟,于公,忠于楼主,为十方楼弟兄们谋一条生路,是本分。于私,大师兄行事自私乖张,城府太深,自己的徒儿都能毫不留情当做肉盾。这样的人,会把十方楼带向什么地方,我实在不敢想。”

“我随口问问,师叔实在不必这么认真。”李蒙笑呵呵道。

杌边笑边摇头。

院子里只有药材被碾碎的声音,姜庶一个人坐在个凳子上,踩碾子,手背带着数道红紫的擦伤,捧着本书在看。

“师父在睡觉,不见客,请回。”姜庶头也不抬,翻了一页书。

“不妨事,我们在这里等。”杌找了一处石桌坐,疏风侍立在旁,看姜庶没说话,李蒙也站在杌身后。

李蒙神游一般,视线粘在一根绿色藤蔓上就不动了。杌回头望了望,又转过去,三人皆不言语也不动,就这么等。

站了片刻,房门从里头打开,孙天阴的声音传出来:“姜庶!”

姜庶眉头微微皱起,但二话没说,丢下书和碾子,进屋去。

一会儿,姜庶出来打水,端进去,又端出来,离开院子。

里头走出来个一身宽松绿袍,行止从容洒脱的男人,正是孙天阴。

“小蒙子也来啦,两位大侠都早。”

杌站起来还礼,被孙天阴按着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杌才坐下。孙天阴也在桌边坐着了,朝杌的眼睛看了看,将其蒙眼布拉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左右转头。

“这谁打的,太不懂规矩了,怎能打脸呢?”孙天阴啧啧咂舌。

“我师兄教训的。”杌不以为意。

“那就没辙了,师兄教训师弟,天经地义。”

恰好姜庶提食盒进来,孙天阴看见,忙道:“所以说啊,收徒弟,收一个就好,多了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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