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 - 提剑出燕京 - 轻微崽子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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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离了码头,李蒙即刻马不停蹄往南洲赶,一路赶一路问。照李蒙的想法,先去闲人居,毕竟南洲近,还可以托庇于赵乾德,即便赵洛懿不在,也可使个人送信,或是借赵乾德的势力去找,比徒费力气自己去找有把握。

再则要找孙天阴先解毒,如此就不怕耽搁更多时日。

第四日傍晚,到了闲人居所在的山脚下,李蒙把马儿拴在石桩上,拍了拍它的头,温声道:“等会叫人来牵你,在这儿吃吃草。”

山间僻静非常,又是天快黑的时候,鸟啼声听上去格外寂寥。不过李蒙丝毫不觉得,只觉诸事顺遂,心情甚好,步子也轻快。

闲人居的屋舍隐约从云层中显出形来,李蒙上去叫门。

门上铜环冰冷,李蒙先是轻轻拍了拍,之后站着,竖起耳朵听动静。李蒙满头是汗,回身看了看狭窄漫长的山道,几次来,都是被赵洛懿抱着或是背着,他自己第一次完整地走完这截路,还挺累人。

半晌,没人来应,李蒙便觉得蹊跷。闲人居有门房,俱是在门后就有一通小室,给听差的下人住,白天晚上都有人。

李蒙执起门环,又敲了一次,这次拍得毫不客气,通天的响。

过得片刻,李蒙执起一柄路上随便买的长剑,剑锋插入门中,触及门栓,向上一挑,抵着那根横木朝边上耸。

听见门内一声轻响,李蒙伸手推开门扉。

闲人居人去楼空,庄子上不见一点凌乱,桌椅板凳俱在。李蒙凭印象先找到孙天阴住的院子,药庐搬得空空如也,孙天阴视若珍宝的药材更是半点没漏。

又到赵乾德夫妇住的那间,寝室内两口红漆大箱上挂着的锁没扣,开箱一看,也是空的。

李蒙顿时满背生寒。

李蒙几乎是两手发抖地在翻孙天阴的书架,大部分书没有带走,不过一些珍贵的医学古籍不在了。

天已黑了下来,李蒙呆呆坐在离开南洲前与赵洛懿睡过的卧房中。

进来时就是一股子发霉和灰尘的气味,日光一点一滴从窗棂上溜走,室内漆黑,李蒙没有心情点灯。

他恹恹地趴在榻上,把才从柜子里抱出来的棉絮往身上一卷,即便裹着这么大一床厚被,李蒙仍然觉得暖和不起来。

李蒙的计划几乎全盘落空,只觉得昏昏沉沉,什么指望也没有了。

一直睡到腹中空空,嘴里干渴难当,李蒙才从床上坐起。

炽烈的阳光晒在脸上,几次让李蒙眼皮子也睁不开,他茫然地四下看了看,尘埃在光柱里跳动。

李蒙使劲揉了揉酸胀的额角,拖着饿得发软的身体爬起来,去厨房找吃的。

闲人居不像是穷的,米面油还剩下不少,只不过没有现成的吃食,灶台也起了一层薄灰,想是走了没多久。

李蒙烧饭实在不在行,勉强弄出一锅粥来,会蒸馒头,炒了盘好不容易掏出来的鸡蛋,草草整治一顿,吃得狼吞虎咽。吃完只觉虽然有了点力气,腹中却胀痛难受,李蒙屈着腰,翻箱倒柜找了点粗茶出来,连灌下去两碗浓稠苦涩的茶汤,才彻底好了。

瘫在一把没收起来的长椅子上,李蒙屈起手肘,枕在手上,满目仍是旧景。

一时间李蒙神思茫然,连续数日马不停蹄赶路,想的俱是见到赵洛懿的面,要怎么跟他说。

说自己不生气了,也不是就真的对杌有所怀疑,只是觉得玩心计,赵洛懿的三个师哥,他一个也不是对手。

不能这么说,赵洛懿虽话不多,但为人小有自负,这么一说必然又生气,又是吵架。

李蒙头又痛了起来,他鼻翼急促翕张,眉头皱得死紧。

到底为什么闲人居整个人去楼空了。

李蒙微微张着嘴,抬头望天。

前事笼罩在心头,他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皇帝到了闲人居。赵乾德与赵洛懿是兄弟,曾是大皇子,大皇子。

李蒙倏然睁大了眼睛,猛地一拍脑门,身体一扭,差点没从椅子上栽下去。

他怎么把满门被查抄的旧事忘得一干二净,当时北上平叛,把摄政王引入的北狄人悉数赶出关外的,不正是赵乾德吗?

朝局一定,这个大皇子赵乾德次月就交上兵权,带着老婆孩子远走高飞,半点没给今上走狗烹的机会。

李蒙想得猛然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这一下拍得痛极了,李蒙嘴里叫了一声,摸着自己发红的手掌。

怎么早没想到。

皇帝找到闲人居来了,也就是说,闲人居不安全了。那赵乾德,拖家带口,自然不想搅合在里头。

当务之急,要先找人,本来找赵洛懿是头等大事,现在反而不急了,找孙天阴才是第一件大事。只要解了毒,再多十日也耗得起。

李蒙一脸空白。

这把李蒙彻底难住了,找赵洛懿还有地方去找,不外在南洲或者瑞州,找孙天阴怎么找?他们根本也不熟。

就在这时,李蒙眉头皱起,一声断喝:“谁在那儿?滚下来!”

墙上蹲的梁上君子还不肯现身。

李蒙耳力不行,但鼻子早就闻到了,那味儿太不好闻了,一股子腥膻,像从草原上滚过来的彪悍民族,还是几个月没洗澡的。

“李、李大哥。啊啊啊――”一个人像麻布袋似的掉到李蒙的面前。

“怎么是你?”李蒙瞪着好不容易站起身的骧贤。

骧贤灰头土脸,揉着屁股站好,眼睛红红,向后瞥了一眼,泫然欲泣,又咬着嘴唇把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珠憋了回去。

“不是你……”怪味不是从傻小子身上发出。

苍蓝天空下,浮云遮望眼,天光强盛,逆光之中,一身臃肿皮毛的男人,赤着膀子,吊儿郎当一抹嘴,嘴角显出邪性的笑来。

“脱了!”

李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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