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母爱如海

“妈，你怎么来了！”宁陌一低叫。

“哼，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真的跟我断绝母女关系？幼稚！愚蠢！”门外妆容精致，身型高挑的女人绷着脸，冷冷地看了一眼宁陌一，“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有客人来访，让客人杵在门前，成为左邻右舍谈论的话资？”

宁陌一眉头紧皱。

宁母失去耐心，绕过她直接进屋，循着小婴孩清脆的笑声而去，一眼看见那个与女儿七分相似的孩子，她登时愣住。

像……太像了。

宁母神色恍惚，眼前那个胖乎乎，可爱又活泼的小婴孩与记忆中甜甜笑着，身体又软又香的小小身影重叠作一处。她视线变得模糊，心头被狠狠撞了一下，扔下紧紧攥着的手包，冲上去紧紧抱住小乖。

小乖张着小嘴，啊啊乱叫，透明的津液从嘴角牵成细丝，挂下来。

宁陌一看得好笑，跟过来，用她胸前系的小方巾轻轻擦拭。

慕母正将孙女抱得好好的，突然出现个人把自己挤开，她纳闷得不行：“哎，你这人是怎么回事？不对不对，你手不能这样放这里，看，咱们小乖不舒服了。小乖精贵得很，不舒服了就会吭吭。来，你松手，我告诉你怎么抱孩子……”

宁陌一正犯愁要怎么介绍两位长辈认识，没想到她们迅速攀谈起来，一个教得仔细，一个学得认真。本就不怕生的小乖，在熟悉的环境里，倒是不哭不闹，咧开小嘴拍拍小手，蹬蹬小脚，被这么多大人围着，她可高兴了。

瞧着小乖粉嫩的脸蛋，白皙的肌肤，藕节般结实有力的小手小脚，微卷的乌黑胎发下面，黑葡萄般清澈明亮的眼睛格外讨人喜欢。

两个刚晋升祖母辈的人很快找到了共同语言，围着小乖团团转，怎么看都看不够。

宁陌一扶额，又觉得有些好笑。她目光从温柔娴雅的慕母身上移开，落到了自己母亲身上。距离上一次见面，有多长时间了呢？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不过是昨天。

在宁陌一的印象中，母亲无论是在外头还是在家里，总是穿着价格不菲的私人订制，拖着曳地的裙摆，踩着高跟鞋，优雅而矜持地行走在光影交错间，成为她回忆中一道冷清而不敢接近的影子。

母亲的性格强势与冷硬，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都以近乎完美的苛刻方式进行要求。然而，此刻，母亲却不顾衣料会不会皱，更不介意会沾染上灰尘，侧身跪坐在沙发前，专注地看着趴在沙发上，穿着粉色连衣裤，笑容可掬的小乖。母亲伸手拉着小乖脖子上系着的小方巾，动作轻柔，仔细为她擦拭流出的口水……动作、神态与自己何其相似。

宁陌一渐渐发现了更多不同，母亲变了……不仅仅是变得柔和的侧面线条，还有她眼角愈发深刻的纹路，被细细藏在鬓发下的些许银白。

有些心酸，宁陌一敏锐捕捉到她发间灿亮的银色反光，看着母亲有些不自然地努力释出笑容，捏捏小乖的手，偏头与慕母简短交谈……二十多年来，横亘在她们母女之间，难以用语言表达的隔阂，不知不觉间淡了许多。

只有做了母亲，才会懂，母爱如海，伟大而坚韧。

血浓于水。

亲情，这份斩不断的羁绊流淌在他们之间，从母亲身上，从慕母身上，绵延至她与慕宁悦躯体，最后汇集于女儿小小的身子中。

多么奇妙，一个小小的人儿，却能够轻易消弭大人之间的成见、矛盾。

宁陌一心中微微一动，朝沙发上看去，小乖张开小嘴，朝她甜甜一笑。

※※※

“什么？我妈跟你妈……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