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下)
再见李u城是数月后。
穆歌起烧,穆修白带着穆歌去镇上抓药。
穆歌天生无目,穆修白深知人对怪状的忌讳,平日里慎而又慎,不以穆歌示人。
穆修白并没有远走,他所住的地方依然是天子脚下。或者说,他本来想走,但是京中传出了李u城病重的消息来。
穆修白几乎可以确信这当是李u城的把戏,但到底没有马上离开。
穆修白写了方子,叫药店的人给抓好现煎。
那家药店的掌柜一看方子,只道:“你这方子谁写的?你这样抓不行的,我给你改一下。”
穆修白道:“先生按着抓便是了。这方子绝对没有问题。”
掌柜道:“你怕是遇到了庸医,被人骗了还不晓得。我见得多了。”
穆修白想诌个这地方有些名气的大夫名字对付过去,想了半晌发现自己一个都不知道,勉强道:“是个有名的大夫,掌柜的要不给抓,我往别处去了。”
掌柜便道:“你这后生听不进话,我替你看看你儿子。”
穆修白刚要推辞说不必,边上的一位妇人便也过来将他背上的竹篓掀了盖子,一面道:“要是烧着,你这样捂着也不行。”尔后便惊道,“他,他怎么长得这么个怪样子!”
掌柜的也伸头过来看,道:“哎呀,这是什么怪毛病!”
穆修白道:“掌柜的抓药罢。”
掌柜的道:“哎。”然后便按着方子把药抓了,再没有和他讲过一句话。但显然也没有帮他煎药的意思。
穆修白叹了口气,拿了药也就走了,想着不如找户酒家,让人替煎一下药。
方要出店门,听一人道:“邹先生,你还没有替人煎药呢。”
穆修白一听便知道这是李u城的声音,愣了楞,抬脚更快地要走。一把折扇便拦住了他。
穆修白道:“我到别处煎。”
李u城道:“故人相见,也有三两句话可说。”
穆修白道:“故人病重卧榻呢。”
李u城便笑出了声来,伸手接了穆修白手里的纸药包,往邹姓掌柜手里递了,问道:“那是雁儿的孩子?”
穆修白道:“你怎么知道?”
李u城道:“我想知道,自然能知道。”
穆修白道:“也是。”
李u城道:“我替他看看眼睛?”
穆修白道:“他眼睛打娘胎里带下来的。雁儿怀他时,梁后送了一只猫给她。这病你看不了。”
李u城叹了口气,也知道不能治了,只道:“雁儿真是命苦。”又道,“去楼上坐一会?”
穆修白道:“谢过了。我煎完药就走。”
李u城并不恼,笑道:“你留在京里做什么?”
穆修白无言以对。
李u城道:“你还留在京中,应当是担心我罢。”
穆修白不答。其实李u城说的确实没错。穆修白半晌才憋出一句道:“你派人跟踪我,也不是什么有脸的事罢?”
李u城眉眼弯弯,笑道:“我家的铺子,是你找我还是我找你?”
穆修白轻哼一声,不言语了。
李u城道:“方才开玩笑。山不就我我就山。你不能留在我身边,我只好找你。我忍不住要打探你的消息,你总不能连这都叫我别干。”
穆修白还真说不出“你不能打探我的消息”这样类于无理取闹的话来。
李u城道:“穆修白,你坦诚一些不成么。”
穆修白还是不言语,他与李u城就在前堂这么交谈起来,虽说掌柜和旁人都有颜色地离开了。但是不免尴尬。
穆修白道:“我们去楼上罢,我把穆哥儿放床上。”
李u城欣然而往。
穆修白方将穆歌安置在床上,就被李u城抱住。穆修白回手就是一肘子,被李u城制住。但穆修白到底身体柔软,近身功夫好,一会儿便脱身。李u城颇为无奈地道:“穆修白,我现在在你那里,还是死罪?”
穆修白想了想道:“死罪不至于。大约是流放罢。”
李u城道:“你要流我几年啊?”
穆修白觉得这个问题已经不用回答了。这个问题实在无聊。
李u城接着道:“穆修白,我三十三了。”
穆修白这才觉得,这个年纪已经不算小了,李u城虽然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到底已经过了而立,行向不惑了。李u城的面庞在他的眼里骤然放大,比往日都要清晰,他的卧蚕生得风流,而眼角已经有了痕迹了。再往鬓角看,竟然一眼看见了银丝。
穆修白道:“流刑改徒刑罢。”
李u城笑起来道:“你可不许反悔了啊。”便环着人的腰,垂头下去亲吻他。
穆修白初而僵硬,而后回应他。但是浅尝辄止,很快推开了,道:“穆歌的药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