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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花

赵荼黎先是乐呵呵地看他远去,旋即觉得不对劲――这小子刚说“我睡你房间”,可不是“我和你一起睡”,别不是要把他锁在外面?他连忙赶上,好歹在电梯门合上前进去了。

沈谣在一排按钮前瞪他,赵荼黎自觉地缩到最边上去,和他站成了一个对角线。

“虽然,”赵荼黎清了清喉咙说,“是一个房间,但你放心,有两张床。”

“放什么心?”沈谣莫名其妙。

赵荼黎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脑子里盘算着该怎么继续逗猫。这人的目光总显得很正直,他刚要说话,电梯发出一声轻微的提示音,稳当地停在了他们所在的楼层。赵荼黎后面半截话全都被开门后出现的殷牧垣的脸堵了回去,只觉得心口一阵泛酸。

他面无表情地走,沈谣却在后面被殷牧垣拉住了,两个人天南地北聊了几句诸如令尊身体还好吗令堂最近在做啥,最后结束于“有什么需要记得打我电话”。

全程赵荼黎靠在旁边听得打哈欠,沈谣目送殷牧垣走了,给赵荼黎晃了晃房卡转身就朝尽头的房间迈步,却被后面的人扯住了胳膊。

“你和他关系很好?”

“还行,”沈谣说,丝毫没注意这会儿不爱和人肢体接触的人正抓着自己小臂,“他父亲和我父亲是很多年的牌搭子了,算起来还是领导……牧垣哥因为拍电影的事跟家里意见不合,也好久没回去了吧,大概关系断了?哎我也不清楚。”

赵荼黎没来由被他灌了一耳朵的八卦,信息量太大来不及消化,又默不作声地回味了之前自己当着沈谣面说殷牧垣是流氓,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呆愣地“哦”了声,松开拉着沈谣的手,摸了摸鼻子:“没事,先走。”

原来有时他先入为主,别人的脑子里却是另一个形象。

竟然会分不出谁对谁错,不过是非真要这么简单,也不会谁都说不出所以然了。

沈谣不晓得他的弯弯绕绕,房卡在手,底气十足地开门。果然像赵荼黎说的那样,两张床摆在那儿,远离阳台的那张上面还扔着件当睡衣用的T恤。

行李箱的天灵盖掀开了,里面的衣服卷得整整齐齐,阳台上还挂了件手洗过的衬衫。这房间和一个二十岁的男生和平共处这么久,居然半点没有乱七八糟的痕迹,沈谣扭头,赵荼黎正在烧开水。

他问赵荼黎:“你处女座啊?”

对方不明就里地认真回答:“不啊,我11月份生日,天蝎。”

沈谣就闭嘴了,他早先读高中时被同桌女生科普了一堆星座特征,对在自家处女座的大哥身上好像还挺符合,经此一役痛心疾首地暗下决心,什么玩意儿,不可信。

他尚在那边心情复杂的想七想八,赵荼黎在衣柜里扒拉了一件衣服给他:“看你没带睡衣,这件我的,将就穿吧,刚洗干净的。”

“啊?”

“是不是连换洗衣服都没带?”

沈谣被他一说,顿时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他走的太着急,唯恐正面撞上沈诀,结果上车了才发现除了背包里供他吃喝玩乐的设备,旁的什么都没拿。后来到了剧组,转身的功夫把这茬忘了,这会儿赵荼黎一提,他就又蔫儿起来。

这人心情偶尔会浅显易懂地现在脸上,赵荼黎叹了口气,蹲在行李箱前,仰着头目测沈谣身量几何,终于再给他拿了件短袖。

七月的天气,夜晚都风都是温热的,却没有半分柔情蜜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沈谣拽了拽衣角,把赵荼黎的衣服接过来搭在胳膊肘,蚊子哼似的说了句谢谢,然后逃进浴室说要先洗澡。等衣服脱到一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应该笑一笑的,沈谣抠着浴室墙上的瓷砖,十分纠结地开了水。

外面赵荼黎在看剧本,被水声搅得心神不宁。他搞不懂怎么会这么顺利地接纳了沈谣,思来想去好一会儿,归结于反正不可能搞得僵硬,就当积德了。

他对殷牧垣的芥蒂还没放下,沈谣在眼皮底下总比被那家伙带走好。

剧本翻了两页,拍摄周期已经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了,很快武成帝要做太上皇享清福,他饰演的高肃也要被一杯毒酒赐死。赵荼黎瘪嘴,红颜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沈谣洗好了穿着赵荼黎的衣服出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人坐在旁边沙发上,一本正经地唏嘘古今的场景。他比赵荼黎瘦,又要矮上一点,衣服穿上身也空荡荡,他不在意地往空下来的床一扑,整个人陷在里面,偏过头去看赵荼黎。

自从两个人在宿舍狭路相逢,迄今为止已经有好几个月,沈谣没来得及仔细看赵荼黎。

他的相貌确实好,在一众盛气凌人或者荷尔蒙爆棚的男演员中显得格外温柔周正,嘴角总是似笑非笑,轻易就能卸掉别人心防,难怪当初电影角色选定之后沈钧欢天喜地地说颜值担当就是这个新人了。沈谣翻了个身,扯了被子裹起来。

只是那次吃饭时,沈导还说:“这小子很奇怪,看上去君子端方的,有礼貌也很会处理人际关系,有点儿早熟,可我就是觉得很危险。”

沈谣又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想,叔叔肯定是多虑了。

将就趴着的姿势,他的生物钟准时地发出困倦信号,沈谣眼睛一闭就要沉入梦乡。突然有只手拉着他的胳膊往上提,他蹙着眉,到底没睁眼。

因为紧接着,那只手把他脑袋挪到枕头上,沈谣被扭成侧身睡的姿势,原本四仰八叉的姿势也奇迹般的经由这一搬弄被子盖得挺好。

赵荼黎见他呼吸平稳下来,站直伸个懒腰,拿空调遥控器把风口向上调。

比他小一岁,任性,赵荼黎想他可能把沈谣当宠物了,才会这么自觉地过来给他盖被子。

一夜好歹是平安度过,翌日不用早起,赵荼黎本来打算好好睡一觉的,梦里却沉重得让他想迅速逃离。

他梦到了完全没有印象的父亲,他和母亲言笑晏晏,自己在远处像个不尴不尬的外人。

有点光太晃眼,赵荼黎被闹醒本来该生气,他却有点庆幸还好醒过来,看着父母离开这画面实在不算有趣,心里有股撒不出去的邪火直冲冲往上蹿到头顶。他揉着太阳穴,背后贴上冰凉的墙壁时才想起,好像还有个人。

沈谣蹲在昨夜赵荼黎坐过的沙发上看书,他还穿着睡衣,宽大的领口几乎被扯到肩膀。大早上的秀色可餐,赵荼黎揉揉眼,心想还好自己没某方面的癖好。

见他坐起来有了动静,沈谣抬头吝啬地分给他一个眼神:“你起来了我叫早餐?”

赵荼黎木然地点头,正要下床去洗漱,忽地尴尬了。沈谣没看他,于是赵荼黎面不改色强装镇定地一个箭步跳进洗手间,飞快地反锁了门。

潦草打发了自己,赵荼黎掬了捧水扑到脸上,再揉一揉有些微妙潮红的脸。他自我安慰道:“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就跟以前早上一样。”只是没法过去心里那个坎――毕竟以前他都是听之任之的疏导,没想到今天中了邪似的非要来一发。

更鬼使神差的是释放一瞬间他脑子里是,衣领太过宽大所以露出的精致锁骨。

魔障了。

嗅了嗅指尖,又拿香皂洗过好多次,赵荼黎听到外面沈谣轻快的脚步声去开门,然后拖长了声音叫他吃饭,这才装作没有异常的开门。

“洗个脸真够慢的。”沈谣鄙夷地说,一手一个碗,目不斜视地走到桌前放下。

赵荼黎心里还在纠结,懒得和他斗嘴,自知理亏地端了其中一个站着开吃,顺便扭了套广播体操。沈谣看得目瞪口呆:“赵荼黎,你有毒吗,你这样吃很不健康的!”

“等会儿钥匙给你,回家之后给我发个短信。”赵荼黎自顾自地说,“走的时候我把水电气都停了,你可能要去物业找人开一下。还有,周围的地形熟吗,不熟也没关系有地图你走不丢,一个人住小心点,晚上睡觉锁好门,江久下周应该就回去。”

沈谣像个被说教的小学生一样,他说一句,点一次头,就差没有拿纸笔工整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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