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美丽世界的孤儿
一
那次碰面不怎么愉快，聊了半个小时左右，若惜就说有课得走了，麦言只好起身陪她一起走。留下林静一个人，她说她想再坐一会儿。
离开咖啡店后，若惜劈头盖脸把麦言臭骂了一顿，这是她第一次冲麦言发脾气，来得如此猛烈，麦言实在招架不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外表纯净的她，内心藏着那么多狠毒的话。
他知道是自己的错，他也愿意认错，可是他没有办法改错，更无法接受悍妇一般的若惜，如果她只是哭的话，也许他会心软，可是她一滴泪也没有流。骂完他之后，她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一句：“你要是喜欢那小骚货就滚吧，不用在意我。”
麦言应该追上她，哄她，甚至指天发誓直到她露出笑容的。可是他没有，他觉得那样太假了，他是喜欢她，他是不想她哭，可是他也喜欢林静啊，而且是早就喜欢了。
若惜走后他一个人蹲在街边想了好久，男人是要负责的，她还那么小，他是祸害了很多人，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责任感，他决定冷静几天。做了决定之后，他就打车回到了住处。郁闷的时候，他常常会选择把自己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因为写小说的时候他可以全神贯注，不去想任何事，一心一意地处理手里所有人物的命运。
直到麦言把小说写完，才发现若惜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他了。他去她工作的书店找她，她竟然已经辞职了。去她学校也没找到她，却意外地碰到了林静。
他们一起到校外的一家冰淇淋店聊天。林静说她最近也没有看到过若惜，那天分开后，若惜回寝室拿过一次东西，然后就再也没有和她联系了。其间她也打过若惜的电话，结果和麦言一样，都是打不通，发短信也没有人回。
麦言很想念若惜，想念这个对他几乎无欲无求的女孩。她只是让他不要出去乱折腾，偶尔陪陪她，他都做不到，他这一生辜负了多少这样的女孩，他自己都数不过来。
和林静分开时，他们留了彼此的电话，说好一有若惜的消息，就通知对方。在冰淇淋店里，麦言有很多机会向林静表达他的爱意，可是他做不到，他心里那时候只有若惜。林静也感觉到了，他们没有聊多久，就决定分开，改日再谈。
回到住处，麦言连小说也写不进去了，他感到无比寂寞。他给艾佳打电话，艾佳说她正在上班，晚上再打给他。他给文丹打电话，是暂时无法接通。他忍不住想，文丹现在大概正在和新男友把酒言欢吧，她总是闲不住的。
他想了许久，还是拨通了林静的电话，他说了他的地址，让她来找他。她没有说来，也没有说不来，沉默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他躺在床上，想着各种混乱的事儿，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门铃声把他吵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打开灯，去开门，是林静。
他说他刚睡醒，要去洗个澡，让她先坐着等他。进了洗浴间，他没有开热水，冰冷的水打在身上，他才稍微清醒了些。
“我要干什么呢？为什么要叫林静来，如果这会儿若惜来找我，那就是有一千张嘴巴也说不清楚了。”麦言正想着，身后的门突然开了。林静赤身裸体地站在门旁说：“我可以和你一起洗吗？”
麦言愣了一下，随即走过去，将她抱起。他说，我爱你。
这是麦言第一次对人说这三个字，以前，最多只是说我喜欢你。
“我是真的爱你，林静，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爱你。我的生活一团糟，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麦言哭了，泪水落在林静光洁的背上。
“不用管那些，亲爱的，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就足够了，不用管那些。”林静说这些话的时候，麦言听到房间里的电话在响，他没有去管，而林静也装作没有听到。
二
是艾佳打来的电话，打了好几次，他没有回复。他把林静抱到床上，和她聊天，聊她的过去和现在。他对她充满了好奇，她对他也是。他爱她的一切，她也同样爱他的一切，他们聊得无比欢快，他们都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放松和愉悦。
夜里，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拥抱在一起，像两条被寒冷和饥饿折磨着的蛇。他找了一台录音机，把他们的对话录了下来。他答应从此以后，再也不找别的女人，如果她不在，他就听她的声音。
她也向他承诺，以后再也不跟任何男人有纠葛，她从此以后只属于他，她的身体和灵魂都交付于他，他是她的战士，她的守护神。
他们睡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等到麦言再次醒来的时候，林静已经不在床上了，麦言呼喊她的名字，才听到她在厕所里打电话。
麦言感到失望透顶，仿佛昨晚的誓言都是为了让今天争吵时彼此有足够的理由。这是他第一次和还爱着的女孩子争吵，他曾经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喜欢的人争吵的。一言不合，就各奔东西，为什么要争吵呢？
可是遇到真正爱的那个人，遇到自己苦苦寻找的另一半之后他才发现，他对自己如此不了解，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她也一样，一开始还跟他解释，后来干脆摔了电话。她说她也讨厌那个男人，可是要一下子挣脱出去是不可能的，她需要时间，她让麦言给她时间。
可是他会窒息的，他无法想象她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的情景，他无法承受。在此之前也许可以，而现在，他不想让她离开他，一分一秒也不行。
“可是若惜呢？”林静开始提若惜，“你就这样丢了若惜吗？你总要处理好你和她的事情吧。你不要这样孩子气，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们应该有责任感，不是吗？”
他没有再说话，她也没有。她开始收拾东西，他还光着身子。他决定告诉林静，告诉她他来南昌的目的，告诉她他在成都对她做的事儿，告诉她他所有的想法。他再也不能隐瞒了，否则他觉得自己会疯掉。
她听完之后，用一种异样的、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但是很快，这眼神就变成炙热可亲的了。她笑了，她说亲爱的，你真是个浑蛋。我说我遇到你之后怎么有种钢铁遇到磁石的感觉。可是你昨晚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
“我怕你知道之后会厌弃我。”
“我怎么会厌弃你呢？我说过我会爱你的一切，爱你一生一世，哪怕你曾经对我无礼。”
麦言再一次流下了热泪。
林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从背后抱住他。她说：“你知道吗，我想在你拥抱我的时候死去，我想死在你怀里。”
麦言说：“我也想。”
林静说：“亲爱的，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纹身。”
三
“身若文豹，性力提高，人鱼若有，情爱遨游。”“荷花清纯，恋人情深，红心百合，百年好合。”“美女天使，桃花不止，烈火麒麟，日进斗金。”
文身馆里贴满了这样的条幅。麦言在背上文了只豹子，胸前文了一条美人鱼。林静擦去了以前的文身，在手臂上文上了荷花和百合。
他们牵手逛街的时候，遇见了若惜，她一个人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发呆，并没有看到他和林静亲热的样子。麦言感到很尴尬，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候林静主动走了过去，在若惜的旁边坐下。
若惜看了麦言一眼，然后低下头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是还有很多你不知道，”林静接过她的话往下说，“你不要觉得是我抢了你的男朋友，没错，我现在是跟他在一起了，可是在他没有来南昌之前我们就认识了。”
若惜抬头看着麦言，一脸困惑，那眼神明显是在问：“是这样吗？这是你们商量好的哄我的理由吧？”
麦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林静的话。
林静接着说：“上一次吃饭的时候我就跟你说我在酒店见过他，那时候他还不承认，其实那天晚上在酒店他就……”
林静没有说下去，麦言替她说了。
“没错，我来南昌就是为了林静。那次在酒店遇到她之后，发生了一些事儿，让我无法忘掉她，来南昌之后一直没有她的消息，然后就认识了你。”
“这样说的话，我就是第三者了？”若惜冷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麦言知道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