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第三把雪见
熊熊火焰中,秋凤越夹着无忧、扛起雪姬飞快跳出了柴房的一瞬间,柴房轰然倒塌,吓得秋凤越脸都白了。秋凤越扔下两人,看无忧坐在地上灰头土脸、呆傻地望着自己,不觉狠狠道:
“他娘的,谁放的火?DD老子知道了非砍了他不可!”
夏景鸢被护在护院身后,冷笑:“恭候多时。既然来了,就该做好‘有去无回’的觉悟”。
“你们都摆出这么大的阵势来了,爷爷我怎么好意思不来呢是吧!”秋凤越耸肩,扯住无忧,刻意压低声音,对着无忧道:“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你跟着我没啥好日子过,整天被追杀逃命,说不定什么时候小命儿就没了。虽然我觉得丢下你是为你好,可是……思前想后,还是问问你的意思比较好”。
无忧咧开嘴:“我只要跟着越越就好了,越越不要丢下我”。
“唉,就知道是这样”,秋凤越并不意外,早猜到了,可又苦恼了:“其实今晚就来了我一个人,我尽量吧!实在不行,咱哥俩儿就彻底交代在这儿了!”
无忧立马瞪圆了眼,不愧是越越,单枪匹马赴龙潭虎穴,真是太……太不知死活了!越越,就算你没有帮手,至少也得制定个详细计划吧!
秋凤越摸了把无忧毛茸茸的脑袋,便转向祈将军等人,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夏景鸢,难得正色道:“自古兵匪不同家,本来就该做个了断的!都说有匪岛的海盗阴狠毒辣、杀人如麻,今晚就让你们见识一番”。话音未落,就见一张淬了毒的大网罩下来,秋凤越忙踢开地上昏迷的雪衣女子,抱起无忧,凌厉的一记腿风如刀划开毒网,趁机从开口处脱身。
紧接着,说不清是谁先出手的,又似乎是同时出手的一般,就见刀光剑影杀气流窜。这里的护院都是大暗宫培养的死士,身手自是不凡,樽因为护着夏景鸢没有加入战局,绿盈则在一旁伺机而动。
秋凤越先是赤手空拳,在把无忧推到近处大树高枝上暂时安然无恙后,堪堪躲过一死士的骨鞭,突然凌空一跃,反手抽出腰间双刀,隔空劈下,瞬间森森煞气虚空翻滚,所到之处,皆是残肢断臂。
本欲作壁上观的祈将军神色微变,惊讶:“妖刀三雪见!”
传说中的妖刀三雪见,祈将军也只是听过未见过。雪见,又称“血”见,顾名思义:此刀出鞘必见血,是一直存在于市井传言和各种野史中的神秘妖刀。
秋凤越出手快而狠,刀法辛辣刁钻,身形如鬼魅,无影亦无踪。又手持雪见双刀,挡下攻击无忧的一死士,一刀剜下其双目,另一刀刺裂胸膛毙命,嗜血的阿修罗般,让刀下的血盛开出妖艳的一朵朵彼岸花。此时,又见微不可见的银针袭击,妖刀雪见突然脱手而出,刀身擦过银针强行改了方向,银针堪堪射入无忧旁的树枝里,树枝立即变黑萎缩成枯木。
无忧紧紧蜷缩着利用树叶掩护自己,尽量不要拖累秋凤越。
一直纠缠于战局、还要提防暗器的秋凤越自问对付这些死士还是绰绰有余,只是……蓦然,瞳孔紧缩,秋凤越来不及躲开前方的攻击,甩出右手雪见刀穿过袭击无忧的死士的身体,慌忙反身对出一掌。与祈将军强劲的内力相抗衡,貌似不相伯仲,秋凤越强咽住涌上喉咙的甜腻,左手刀飞快砍下。电光火石之间,祈将军拆招,击中秋凤越手肘,秋凤越刀身倾斜,硬是擦过了肩膀。
两人见招拆招,正是难分难解时,死士偷袭,秋凤越周旋于祈将军和死士之间无法脱身,恍惚中看见夏景鸢冷漠疏离的神色,那般目中无人而高高在上的姿态似是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的一般,咫尺天涯,摸不着、猜不透,又如遗世独立的神祗俯瞰着芸芸众生,视万物如刍狗。
DD胜负只在刹那间,就见祈将军袖中飞出短剑,短剑刺进去的瞬间,几乎同一时间有几道银针飞快封住秋凤越周身几道大穴。
绿盈尤其擅长□□暗器,而她从来只听从一人。
关键时刻,夏景鸢做了个手势,祈将军和死士立即停住了攻击,绿盈本欲撒出去的迷药也收了回来。
气氛压抑,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似是凝滞了一般萦绕不散。就见夏景鸢神色冷淡,看向秋凤越的目光却如古井里投进了一枚石子般泛着涟漪,朱唇微启,清冷的嗓音便回荡在夜色下:
“秋凤越,臣服于吾,生;违逆者,莫怪吾不念旧情”。
突遭重创的秋凤越身形踉跄,拔出胸前距心脏不过一寸的短剑,却是朝向无忧的方向勾了勾唇角,痞子般笑道:
“不要哭,你家越越还没死呢!人家说祸害留千年,我不会有事的……我还没救出你,怎么会死呢?……”
无忧忙抹一把脸,本就灰扑扑的小脸儿浇了眼泪更是惨不忍睹,通红的眼笑弯了,扯着嗓子嚎哭似的大叫:“我会陪着越越的,一直”。
秋凤越低笑,似是自嘲:“早知道还要费这么大劲儿来救人,老子干嘛啥儿吧唧的丢下这小子呢?DD所以说自作孽不可活啊!”突然又抬起头,看着夏景鸢,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夏景鸢道:“不要逼我”,不知是否是错觉的缘故,声音中似有愤怒的低吼。
秋凤越听了却像听见笑话一般,不由仰天大笑,道:“不过是一场骗局罢了,我利用你来古兰寻找宝藏的线索,你利用我查探有匪岛的秘密。什么‘旧情’,当真是可笑。只可惜兜了一个大圈子,宝藏竟是和有匪岛有关,哈哈哈……贼老天,你真他娘的会捉弄人啊……”。
“的确是造物弄人”,夏景鸢苦笑,“你当这是一场骗局,也许你是对的……这真是一场骗局”。明明怀里还残留着得昨夜缠绵缱绻时的体温,指尖还记得拂上那肌肤时炽热的触觉,可是……十二个时辰不到,怎么就厮杀起来了呢?夏景鸢神情变得恍惚。樽本就护在夏景鸢旁边,见主子竟露出痴态,立即不着痕迹地挡在夏景鸢面前,阻断了四周的视线,夏景鸢才猛然惊醒,神色恢复如常,却听祈将军道:
“秋凤越神色不对,要立即擒下他!”
此时秋凤越双目赤红,竟呈现出癫疯状,走路摇摇摆摆像是醉酒。夏景鸢不知他意欲何为,见他并未向自己走来,而是朝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未知的恐惧突然揪紧了胸口,让夏景鸢不明所以,一时没有在意祈将军的话。
秋凤越摇摇晃晃地最终在一死士的尸体前停下,拔出尸体上的雪见刀。如今他虽然手持双刀,但穴道被封内力阻滞,作困兽之斗也无济于事。
祈将军却敏锐察觉了危险,难以名状地危机感。
就见秋凤越拔出雪见刀,突然响起凄厉的桀桀笑声,是令皮肤战栗的惊悚低笑,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夏景鸢等人,扭曲的笑脸诡异而狰狞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他咧嘴,边摇摇摆摆地靠近,边尖笑问:
“妖刀三雪见,你们说第三把雪见刀在哪呢?”
夏景鸢沉着脸,冷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夏景鸢阴晴不定的神色似是取悦了秋凤越,秋凤越狞笑着歪歪头,似乎是没听见他说的话,而是用双刀指着自己的胸膛,用力,像是特意说给他们听一般:“在这里哦!”
夏景鸢的耐心终于到了极限,下令:“拿下秋凤越,不论死活”。
话音未落,秋凤越手中的雪见双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鲜血股股,血浸染了红衣却没有漫延,而是被两把雪见刀吸噬殆尽。等死士出手时,双刀逐渐虚化,就要被拦腰斩断时,虚化的双刀在血的浸染下凝聚成一把,秋凤越倏然从胸中抽出第三把雪见刀,身形快如鬼魅徒留一道虚影,顷刻间头颅离体,死士全部倒地。
第三把妖刀雪见,刀身细长,与之前的模样无异,却能隐约听见“嗡嗡”嘶鸣。
秋凤越狞笑着,低头舔手掌的血液,眼睛却紧盯着夏景鸢,像是一条斑斓的毒蛇觊觎着自己的猎物,这时秋凤越的左眼突然流溢出一条血红,他却如不知疼痛般,一直狞笑着,呈现出癫疯状,偏偏他的赤目十分清明,垂首低笑的模样像是潜藏着哀伤,直到整个左眼像是被吸干了生命力,枯竭了。
俊美无俦的面容、顾盼流辉的美眸、魅惑妖冶的姿容,在枯竭如干树皮的左眼面前不堪一击。
是啊,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我的眼睛为什么离不开他呢?
怎么会觉得这么美,觉得这般惊心动魄的美……
夏景鸢近乎贪婪地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的、从来苍白的脸甚至染上了兴奋的红晕。
此时蟠龙城外,昏迷许久的老爷子终于清醒了,倍受折磨的老人瘦骨嶙峋、精神恍惚,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娃子们呢?”
苏吟见状,实在不忍心告诉老爷子小红因为长生蛊的缘故至今未醒,以前壮实的虎子现在也高热不退,情况堪忧。
“娃子们呢?”老爷子又问了一遍
苏吟赶忙叫来赶车的梅疏影,甚至雷天霸和萧慕白也进了马车,留小弟当车夫。因为着急赶路,除了老爷子和小红躺得两辆马车,其他人都是单骑。
老爷子受伤不轻,却还是强撑着,问:“秋娃子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