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生共死 - 方寸存天地 - 玄玄于书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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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生共死

阙没有睁开眼睛,睫毛却不受控制地轻轻颤了一下。他承认对郁子珩有感觉,便不想刻意隐瞒自己的心思,略有些疲惫地道:“谁会不想回家呢?”

郁子珩抓着浴桶边沿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又慢慢放开。他感到生气,又有些委屈,不甘心地自己纠结了半天,好多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担心哪句说错了惹阙不开心,再影响到他的身体就不好了。可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了。

他站起身跨出浴桶,拖了个小板凳坐到阙身边,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阙被水打湿的发,斟酌道:“阙,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么?回头我把总坛的地图拿给你,上头记录着总坛里所有阵法的破解之法,以后你想去哪里都是你的自由,我再不会限制于你。”

阙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这茬,有些诧异地掀开眼皮看着他。

“你能不能……”郁子珩没敢直接看进他的眼睛,“能不能不要再觉得,你是被我囚禁在这里的?”

阙盯着他看了一阵,露出个浅浅的笑来,“我没有那样觉得。”

郁子珩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又道:“等这边的事都处理完了,你身子也好了,我陪你回你的家乡去。你想待多久都可以,一年去几次也没关系,嗯……不过最好不要一辈子都不回来就行。”

“要是我好不了了,你能找个人把我的骨灰送……”

“那种事不会发生!”郁子珩大声打断他,声音里却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阙长长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心疼眼前这人,他坐起来些,拍拍郁子珩搭在自己浴桶边上的一只手,“我暂时不会有事,不过有点准备总归是好的。说实话,你现在有没有后悔?”

“后悔什么?”这一次阙没有穿着里衣沐浴,这么一动,那团刺青便完完全全地映在了郁子珩眼中,让他移不开视线。

阙道:“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郁子珩伸手过去,拇指在那刺青上慢慢擦过,而后低下头来在上头留了一个浅吻,“我永远都不会后悔喜欢上你。”

洗干净了上楼的时候,阙脑袋里还飘着郁子珩说的那句话,和他含着笑却又无比认真的表情。当然还有那家伙不着寸缕在沐浴间里晃来晃去的身影――不得不承认,十分有料。

郁子珩也是心满意足,他知道阙这回算是把所有对自己的防备都卸下了,打从心里开始接受自己。他那具身体对自己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虽然只碰了那么一下,也害得自己到现在还沉浸在那令人迷醉的手感里回不过神。郁子珩想,若不是顾及他身体可能会受不住,自己大概已经把这人吃干抹净了。

刚回到总坛,郁子珩便叫冯宇威去将阙的情况和陈叔说了,这会儿陈叔已经等在了楼上。

阙有心支开郁子珩,又一次提出叫他去见林当他们,奈何郁子珩就是不肯。

陈叔看得透彻,道:“教主想知道就让他知道吧,不然回头他问,我也不能违抗他的命令说假话。”

郁子珩连连点头。

阙被他们两个弄得没办法,不再言语了。

“如何?”等陈叔放下阙的手腕,郁子急忙问道。

陈叔看了阙一眼,并未立即开口。

阙却是早已心中有数,道:“陈叔但说无妨。”

陈叔面色凝重,“内伤和毒性互相影响,两个都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他摇着头,“你这孩子,真不该再动真气,胡闹,胡闹!”

郁子珩愧疚不已,“可还能医?”

“镇痛的药已经没用了,”陈叔道,“阎王笑不解,内伤便别想痊愈。”

送走了陈叔后,郁子珩便一言不发地在阙卧房外头站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阙走出来,停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道:“此事非你过错,你无须自责。”

“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好好歇着。”郁子珩想对他笑一笑,可惜还是失败了。他便不再勉强,推着阙又进了屋,直接将人按倒在床上。

阙任他摆弄,等他给自己盖好被子停下来,才道:“别想不该想的事。”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郁子珩在他床边坐下来。

阙不说话。

“你说‘博元修脉’和我的命,哪个更容易换来解药?”

阙的眉头猛地皱起,半晌才道:“哪个都不容易。”

“可总要试……”

“郁子珩!”阙的语气竟透出几分严厉来,“想想你自己的身份,别做荒唐事。”

郁子珩垂下眼,时隔许多年后,再一次强烈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

阙翻了个身背对他,含糊道:“若你我之间一定有一个人要死,那你死我死又有什么分别呢?”

郁子珩怔住,脑子不大好用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阙说了什么。明明该高兴的,心中的苦意却肆意蔓延开来,让他的鼻间都开始阵阵泛酸。他侧身躺到阙身后,伸手把那人拉到怀里,在他耳边道:“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同生共死?”

阙抬了下头,让他的手臂穿过颈间,“能同生自是最好,共死却不必了。这些事都是命里注定,我们就该让死的人安心去,活的人好好活着。”

“也许命运也在等着看你在绝境中再开出一条路来呢?”郁子珩把头埋在他的长发里,嗅了嗅其间仍带着些水汽的清新味道。

阙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将手覆在他环在自己腰间的小臂上,问道:“路上我一直分不出精力问你,那晚你去夜探,都发现了什么?”他话音未落,便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郁子珩沉默良久后,低声道:“我现在可以确定,派人袭击寻教分坛的人,想要杀了我的人,那暗道的主人,就是我的义父。”

“怎么确定的?”

“暗道里简直暗藏一片天地,只是那天地里的东西都是用石头雕琢而成,你简直想象不到,竟是花草树木一应俱全,连动物都有。”郁子珩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那些东西,“还有一座庭院,那座庭院……”

感受到他环着自己的手臂紧了,阙轻抚了两下。

郁子珩顿了顿,接着道:“那座庭院,和我家中出事前所居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阙觉得毛骨悚然。他转过身来,稍稍撑起身体,“你义父,他为什么……”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也没法和他坐下来好好谈一谈,”郁子珩将他又拉回自己怀里,“不过就算换个时间,这事大抵也是我一厢情愿。”

阙平躺下来,头枕在他的手臂上,“你还打算再去么?他会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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