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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毒攻毒

踩着虚浮的步子走到楼下,郁子珩觉得自己昨晚大概喝多了酒,还没有醒过神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阙向郑耀扬打听了那么多关于“刺骨”的事,却一句也不告诉自己,难道他有心救自己就真地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么?

庞志浩手上提着把扫帚走过来,看到木然站在楼梯口的郁子珩,愣了下,觉得自己应该躲开,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和心中一直敬畏着的大教主说几乎话。他将扫帚放到一边,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才有些紧张地靠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道:“教主,听他们说您这两日身体不舒服,可还要紧么?”

郁子珩淡淡扫了他一眼,忽然晃了一下。

庞志浩连忙伸手扶住他,“教主!”

郁子珩缓缓坐在了台阶上,手按在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才吐出来,脸色有些苍白地道:“要紧。”

阙便在楼上,庞志浩那声惊惶的呼喊几乎让他当即便要冲下楼去,可却到底没有。他只是面向围栏站在一个那两人抬头也看不到的地方,静静地听着郁子珩那显得有些吃力的呼气吸气声,听那个总是喜欢逞强的人在一个被长宁宫送入寻教的年轻弟子面前示了弱。

“教主,”庞志浩一下不知道该当如何是好了,他抓了抓头,又挠了挠脸,道,“要不属下扶您上去歇一会儿?再叫人去把程公子请过来为您瞧瞧吧?”

郁子珩摇了摇头,“那上头哪还有我歇着的地方了?也不用叫程岳了,我的病不在身上,在心里。”

庞志浩听不懂他说的话了。

郁子珩歪着身子靠在楼梯扶手上,轻声道:“我不好,很不好。”

庞志浩已经从不知所措中恢复了过来,他凝视着郁子珩俊朗的面庞,心里莫名就生出了感同身受的错觉来。是因为和执令使之间的感情才让他这样难受么?可自己明明没经过那些,为什么就懂了他的难过呢?

郁子珩坐在那里发呆,庞志浩看着他发呆,而楼上,阙也一动不动地发呆。

直到苏桥用过了早膳又到听雨阁来找阙。

后头跟着的顾文晖一见郁子珩那副样子便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拉了苏桥一把,似乎有话要说。

苏桥给他使了个眼色,用下颌指了指郁子珩,而后大步走过去,道:“你怎么坐在这里?寻教这两日这么闲么?”

郁子珩受惊般地抬头看向他,“嗯?”

苏桥难得被他看得有些不忍心,但答应了阙的事不能反悔,便口气生硬地道:“当初要杀人的时候你不还挺威风的么,这会儿又在这里扮什么可怜?”

郁子珩唇色陡然白了几分,他觉得这件事大抵会成为自己一辈子都不能触碰的伤口,永远维持着血肉模糊的状态,无法痊愈。

“小桥!”顾文晖有些看不下去,走过去将郁子珩拉了起来,“你脸色很难看,是没休息好还是……”

“不妨事。”郁子珩站直了些,勉强笑了笑,“你们来看阙么?”

顾文晖道:“我听说你在这里,想过来跟你讨论迎敌的事。”

“我去看看阙大哥。”苏桥将郁子珩推开了些,径自上了楼。

顾文晖无奈,“小桥随性惯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苏桥回头给了他一个鬼脸。

郁子珩却羡慕地看了看苏桥,道:“有人能常来陪陪他,他又肯让人陪,也好。”

从顾文晖和苏桥来了后,庞志浩便不声不响地往旁边让了两步,这会儿也没走开,还在那里低头站着。

郁子珩正要和顾文晖换个地方说话,瞥见他,脚步顿了下,道:“叫人把洗漱的水送上去,再多准备几样阙平日爱吃的粥菜。我虽不许他四处走动,但衣食上不能怠慢了,知道么?”

“是。”庞志浩规规矩矩地应下。

顾文晖向上看了眼,又看看郁子珩,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觉得不该置喙人家的私事,又把话咽回去了。

苏桥上得楼来,见阙呆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脸色并没有比郁子珩好到哪里去。他忙凑过去,不无担心地道:“阙大哥,你……”

阙却一把拉住他向后退去,脚步慌乱。

“怎么了?”苏桥托住他一只手臂。

阙转身往里走,“别叫他听见。”

苏桥撇嘴,“你们两个这是何苦?”

两个丫头见郁子珩走了,便端着早就备好的水盆和漱口的杯盏上来了。

阙洗漱后,将毛巾挂在盆边,道:“往后不用再往我这里送膳食了。”

两个丫头颇为不解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是这两日的东西不合执令使的口味么?婢子去和厨房说一声,叫他们做些别的来。”

阙摆了下手,“不是,与那个无关。只是从今日开始,你们教主一日不放我离开此处,我便一日不会再进食。”

两个丫头吃了一惊,忙告退出去了。

“她们一定是去禀告郁子珩了。”等人下楼了,苏桥才道。

“就是让他知道。”阙在桌边坐下,“我让你帮我带的东西,带来了么?”

苏桥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来,放在阙面前,“你怎么确定你绝食郁子珩便会在意?他可是差点就杀了你。”

阙打开油纸包,拿起里边的一张油饼,“我不确定。”

苏桥简直搞不懂这两个人,看着他如同嚼蜡一样地咬着那张已经凉下来的油饼,道:“你吃得下?”

“吃不下,”阙艰难地将饼咽下去,“但为了有力气离开这里,我必须吃。”

一整天下来,送进听雨阁的膳食都是放凉了之后又被原封不动地拿走,而郁子珩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一早苏桥帮着偷来的油饼还剩下小半张,已干得不成样子,阙在黑暗里把它摸出来,连口水也没有,就那样干巴巴地吃了下去。

说不失望是骗人的,可阙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眼前的情形不得不说是自作自受,不过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那怎么也得走完才行。

如此这般过了三日,到了第四日一早,送进阙房中的早膳又被拿出来后,郁子珩终于坐不住了。

他亲自来到听雨阁,看了眼婢女拿到近前的不曾被动过的粥和菜,一气之下掀翻了托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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