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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暗花明

自己又出现在中原武林的事只怕没几日便会传得人尽皆知,到时会不会有一场倾全武林之力的围追堵截,阙还无法预料,不过若真是那样,那倒也称得上是一种荣幸了。

他不敢在原地停留,离了客栈后买了一匹马,连夜离开了双江头,往东北去了。

阙走得快,又是谁也意想不到的方向,是以还真没什么人跟来。经过了上次的教训,他也不大走城镇了,都是捡偏僻的小路;吃食则是在村镇补充,直接到农家去买,运气好时碰上人家有空房,他就顺便借宿一宿,不然便生个火堆睡在野外。

他动作很是迅速,自双江头到东北快马也要半月的时间,他却只用了十天。

来是来了,只是不知该找谁询问草药的事,他自己对此一窍不通,势必是要人帮忙的。阙无法,只好又牵着马进了城。

此时的他又和十日前不一样了。

难得脱下了他穿惯了的黑衫,换了一身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灰布衣衫;乌黑的长发也不再随意披散了,而是用了根白色的发带整整齐齐地束了起来;头顶上还多了个不知哪里弄来的帷帽,帽檐上垂下来的黑纱将他的脸完完全全地遮挡住了。

任谁也看不出这个人是阙。

不过他这身打扮走在路上,吸引的目光也不少。好在东北这边多有外邦人往来,喜欢遮面的也不在少数,过路的也就是多看他几眼,并无人上前多做询问。

阙便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找了个卖菜的小哥问清了城里几间有名的药铺和医馆的位置,留给他一粒碎银子,便一间间找了过去。

所到之处遇上的人都很热情,只要是不忙,总有人耐心给他解释他问的问题。对于他掩住面孔的事,有人好奇问上那么一两句,见他不太想说,便也不继续追问了。

日头西沉,阙从最后一间医馆里走出来,有些灰心地对着暗下来的天色吐出一口气来。

药理药性他一点也不懂,问的问题便很是不得章法,老大夫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反过来问他,他更是一问三不知。

白忙了一通,一无所获。

虽然本来也没指望随便一个地方的大夫就能有给郁子珩解毒的本事,可时间浪费了不少,这事他始终无处着手,这一点不免让他焦躁。

他想起几个大夫都说自己那儿最珍稀的药材都是辛辛苦苦在山里采来的,便又非常利落地做了进山的决定――管它对症不对症,先把药拿到手,再去寻访个什么高人吧。

进了山才知道,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他曾经的家便在山上,山里什么样他并不陌生,可从前在自己眼里可以简单用“花草树木”四个字都概括的那些东西,在他想要细细辨认的时候,又觉得这些植物简直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就是没自己认识的。

阙一边凭借着前几日在一间药铺里翻看过的一本草药图册留下的浅淡记忆一样样比照着入眼的植物,一边想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了姓郁的。

他在山里转了整整七天,采了满满一大筐自己叫不上名字的草药,衣衫弄得又脏又破,看上去狼狈至极。不过倒是很会安慰自己,每次打到野味坐下来享用的时候,他便想着说不定明日就能被自己撞上一位藏在这深山里的神医,郁子珩所中之毒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解了。

这本是想来解闷的,也是在给自己希望,却不料次日一早他还没睡醒,便真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在山里不敢睡得太沉,是以那人声尚在远处,阙便清醒了。担心会错过了,他忙站起身,整了整自己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衫,确认了昨夜生起的火已经熄了,提着药篓子快步追了过去。

那是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是位老爷爷,少的则是个妙龄女子。老者须发皆白,面色却很是红润,一看便知身子骨极为硬朗;少女身形娇小,容貌精致可爱,说话时声音清脆好听,是个活泼的小姑娘。

从二人的脚步声可以听得出,他们多少也会些功夫,只是不怎么高明。为免误会,阙没有从后头去叫那二人,而是绕到了前边不远处,放下药篓子,找了个凸起来的大石头坐下,静静等着他们走过来。

他坐的地方很显眼,没一会儿便被那少女发现了。

少女拉了拉老人宽大的袍袖,一双大眼睛却始终盯着阙,带着点戒备却又有些好奇地道:“爷爷你看,那里有个人!”

阙假作闻声才看到他二人的模样,从石头上滑了下来,行礼道:“前辈,姑娘,有礼了。”

少女咯咯笑了起来,“爷爷,你瞧瞧他那一身衣裳,成什么样子了?”

阙尴尬地抿了抿嘴唇,露出个不大好意思的微笑来。

他此时没戴帷帽,脸上虽然蹭上了些许灰土,却不影响他那出众的样貌。这一笑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了不少,直教那少女瞧得惊喜连连,不停地扯着老者的袍袖道:“爷爷快看,他可真好看,我第一次见这样好看的人!”

“不知羞!”老者在小孙女的后脑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哪有你这样的女娃子,见了好看的公子便大呼小叫,哪个敢娶你?”

阙:“……”

少女这才后知后觉地娇羞起来,双颊漫上淡淡绯红,往后退了两步,半个身子藏在了老者身后,却还忍不住偷眼去看阙,小声咕哝道:“爷爷真坏,我明明是第一次叫,从前见的都是相貌平平的采药人,我有什么好叫的?”

老者又去点她额头,似是在叫她收敛,可目光中却都是宠溺。

少女便觉得有人撑腰了,又站了出来,问阙道:“我说采药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迷路了么?”

不等阙回答,那老者便先摇头道:“丫头,你瞧错了,他可不是采药的。”

“不是?”少女歪了歪头,“那跑到山里做什么来了?”

阙对着老者恭恭敬敬又施了一礼,道:“不瞒前辈,晚辈的确不懂药理,只是有位朋友身中奇毒,无药可解,晚辈实在是无计可施,才病急乱投医地到这山中找药,却也不知救不救得他的性命。”

老者闻言大笑,“你这小兄弟也有趣,你真是要救你那朋友,不是要害了他么?”

阙:“……”

“来来来,”老者对阙招了招手,自己到他坐过的大石头边上坐了下来,“跟我说说你朋友中了什么毒,说不定我能帮你选些草药。”

少女蹦跳着走到老者身旁,对阙抬了抬下颌,“你运气真好,我们家是医学世家,天底下没有我爷爷不知道的药,遇上我们,你朋友就命不该绝!”

阙一听,大喜过望,当即跪坐在老者脚边,将郁子珩毒发时的情形细说了一遍。

“爷爷,”少女终于苦下脸,“这个……是不是有些难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阴狠的毒?”

“傻丫头,还有更阴狠的,就是你不知道。”老者捋了几下花白的胡须,沉默了片刻才道,“若要到你说的程度,这毒只怕不是三五味药便配成的,这么烈的药性,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味药混在一起才行。单从你口述,我无法知道具体情况,你可能带你那位朋友到这里来一趟么?”

阙为难道:“他人在千里外的海岛之上,只怕……有些困难。”

老者嗯了一声,“那你这想法可是够草率的。”

少女也道:“你啊,就知道乱揪野草,难道就没想过他中的毒可能不是来自山里,而是海里么?”

阙:“……”

“不过说你运气好确是不假,”老者道,“人不在此,我虽医治不了他,却可给你指条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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