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情仇 - 方寸存天地 - 玄玄于书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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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情仇

这实在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五官俊秀,眉目如画,即使脸色苍白得不似活物,也丝毫不影响他眼角眉梢透出来的诗画般含蓄的灵气。

若不是大致知道他的年纪,阙一定会认为这人比自己大些也大得有限,可他眼底堆积得过重的疲惫和沧桑又清清楚楚在那里,浓得好似永远也化不开了一样。

听到郁子珩那一声轻轻的呼唤,男人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随即也不知是怎么,他好像是透不过气一般地怔怔望着郁子珩,那张苍白的脸竟渐渐红了起来。

“书翰!”兰修筠皱眉喊了他一声,单掌抵在他背心上,送了些内力进去。

男人身体剧烈地震了一下,而后开始咳了起来,是郁子珩都差不多要听习惯了的咳声。

郁子珩向前迈了一步又站住,脸上闪过迷茫。在听到“书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被带回了二十多年前,那时候家里时常人来人往,连着娘在内的许多人,便是这样呼唤自己的父亲的。

到底有多久没听过有人这样唤他了呢?久得好像他都快要忘记父亲的名讳了。

一只手探过来,在他手背上触了触,握住。

郁子珩偏过头来看着握住自己手的人,散乱的目光在那人低低的安慰声中渐汇到了一处,正撞上了阙隐含忧心的双眼。

“子珩,”阙手劲加大了些,“不要紧吧?”

郁子珩摇摇头,勉强笑了一下,道:“我找到了,阿,我终于找到他了。”

阙也回给他一个微笑,“皇天不负有心人。”

一旁站着的尹梵祝文杰自不必说,甚至连顾文晖和苏桥都呆住了。他们虽出身琼华门,可对于“郁书翰”这个名字却并不陌生,毕竟当年是郁元帅将他们这些人的先祖带上了煦湖岛,郁家每一位家主岛上的人没有不清楚的,何况还有郁子珩每年都要到琼华门的地界探寻他父亲的踪迹。

围站在此处的一众人全部安静了下来,半条街上只能听到郁书翰那要命似的咳声。

“咳……唔……”咳到最后,郁书翰生生卡出一口血来,岔出的两口气总算在兰修筠的帮助下调了回来,脸上才漫上的一点血色却又褪得干干净净。

兰修筠半跪下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撑着他的背,一手轻柔地为他拭去唇边血迹,问道:“好些了么?”

郁书翰靠在他身上,有气无力地道:“还不就是那样子么。”

兰修筠的脸又绷了起来。

有兰花杀手递上水袋,兰修筠给郁书翰喂水漱口,又哄着他喝了两口,这才将水袋丢还给那杀手。

郁书翰缓过了这口气,又抬头看郁子珩,眼中仿佛含着千言万语,“修筠,你让子珩过来,我跟他说几句话。”

“不行!”兰修筠毫不犹豫地道,“今日这里的人本来都不该看到你的,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你忘了么?”

这话说得霸道又没有道理,顿时让阙觉得兰修筠简直要比郁子珩还混账得过分,他们义父子某些地方真是出奇地相像。

可郁书翰却似早已习惯他这般讲话一样,依然是好声好气地道:“修筠,你我都知道我活不长了,我这半辈子都是你一个人看着的,死前想和我儿子说几句话还不成么?”

兰修筠被他说得双目充血,狠声道:“谁说你活不长了?就算阎王亲自来要人,那也得看我放不放手!”

郁书翰无奈又惆怅地叹了口气。

郁子珩心神已经稳定了,他从阙掌中抽回手来,又向前走了几步,不悦道:“义父,我总是想不明白你为何用假死骗我,为何针对于我,但现如今这些我不明白也没有关系了。你是否打算和我说说,为什么要抢走我爹,将他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我郁家待你不薄,你如何恩将仇报?你害我苦苦找寻我爹这么多年,害得我娘含恨而终,你难道从未觉得良心不安么?”

郁书翰面现悲痛之色,“你娘……你娘她……”

不等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兰修筠便冷哼一声道:“我不喜欢他被那么多人惦记着,不喜欢他想着这个那个,不喜欢他对着除了我以外的人笑,我便将他藏起来,你管得着么?你娘死了算她命好,不然我也定不留她。”

郁子珩被他气得额上手上青筋暴露,咬牙道:“那你从前对我的疼爱,也都是假的么?”

兰修筠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我这辈子就只疼爱过这一个。”

他本生得英俊,说这话时一身戾气尽去,只余无限柔情,路过的人看上一眼只怕也要为之动容。

可惜这周遭剩下的没有一个是路过的人。

就连缩在他怀里的郁书翰对着他这掏心掏肺的一句,也不过是淡淡叹息一声,道:“你又何必当着孩子的面再为难我?”

“你为何总是不信我?”兰修筠眼里满是不甘,扶在他肩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

郁书翰垂下眼眸看着自己不顶用的双腿,低声道:“信与不信,我这辈子也都毁在你手里了。”

兰修筠心里烧起了一把火,不能对郁书翰发,便只有对郁子珩了。他回头看向单耽,吩咐道:“去给我找把舒服的椅子来。”

不等单耽动,已经有两个兰花杀手跑到药铺前院去了。

郁书翰眉头蹙了一下,用攒了半天的力气直起身体,道:“子珩没有哪里对不起你过,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兰修筠目光冰冷,“从前我听了你的话让这小子好好长大了,可他越长大却越不乖,凭什么我练不成的功夫他就能练得成?”他的手覆在郁书翰的腿上,“我不喜欢,就要让他付出代价。而且我偏不信,我自己创出来的功夫,就不如你们家的博元修脉。”

“你……”

“还有,”兰修筠探指勾住他下颌,“近几年你愈发惦记他,你叫我如何容他?”

郁书翰偏过脸去,“哪个当爹的临死前不想再见儿子一面呢?”

这句话成功让兰修筠的脸更黑了。

“义父――不管你从前待我是否真心,我不会忘了你的好,所以现在还愿意叫你一声义父。”郁子珩板着脸与他对视,“念在我们曾是一家人的份上,你放开我爹,有什么话,我还愿意坐下来同你好好说。”

兰修筠却不买他的账,不屑道:“一家人?哼,要不是为了书翰,你以为我喜欢进你郁家的门?”

阙心道,这老家伙果然是早有所谋,也是个心志坚定的,想了便要做,弄出那么大一个地底城来。

见他不领情,郁子珩也不再与他客气,“你这般折辱于我父亲,此仇不能不报,义父,你可想好了?”

兰花杀手正巧带着一把藤椅回来了,兰修筠横抱起郁书翰,将他小心地放在了藤椅里,又接过另一人递过来的薄毯为他盖在腿上,这才回头对郁子珩道:“要你的命,我一早便想好了。”

“好,那就莫怪孩儿不孝了。”郁子珩便要运劲,手腕却被人拉了一下。

阙不放心地叮嘱道:“这时候别动你那为数不多的善念,你义父是什么样的人你已经清楚了,别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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