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默契 - 无情道被迫沾花惹草 - 王辞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056章默契

“……”

庭霖冷静地抽回睡衣衣角,后退一步:“不是,我只是怕你伤得太重,一不留神就死在我面前。”

“不至于,我有数。”海卫拉住庭霖手腕让他坐下,状似随意道:“我还没问你怎么掉到海里了。”

“塔纳托斯那边的亡灵来刺杀我,被我遛到了海边,还没等我大开杀戒,亚科斯学院教堂的钟声就响了。”庭霖揉了揉太阳穴,“那破教堂都快被烧塌了,钟倒是一点没耽搁受限,且钟声中暗含神力,活生生把我震晕了。”

“再然后,我就看见了一座大殿和一座神像,那座神像还会说话,给我展示了一下你每个灵魂碎片在做什么,然后就把我放回来了。”庭霖避开重点,目光扫过海卫身上其他细小的擦伤,挣脱人鱼的桎梏,稍微活动了一下攥得泛红的手腕,起身站在床前,不带任何感情地看向海卫:“脱裤子。”

“啊?”海卫一呆。

此时,夕阳西下,火红的余晖透过薄薄的窗帘,将整个房间都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窗外微风不燥,缓缓吹拂掀起一角,带来远处园丁不真切的窃窃私语,床头一只银质镶钻的花瓶内含苞待放的花蕊颤抖着绿叶,缓缓绽开一片月白的花瓣,氤氲的淡香与东方留学生身上初雪般的冷香交融。

庭霖半身隐没在阴影中,光影完美的勾勒出每一道精雕细刻的线条,左半边脸上,原本冷若冰霜的雪白肌肤隐隐可见微红,不知道是夕阳还是自内而外的由衷邀请。

但他眼神太过清醒,丝毫没有云雨前的温度,宛若一支冰箭划破暧昧的氛围。

人鱼沉默两秒,扯了扯穿得不甚规整的裤子,不动声色地支起一条腿单手撑住下颌,一秒切换到海卫状态,回以一个茫然的眼神。

他想起了庭霖说过的一句话。

那天也是一个傍晚,刚刚黄昏的时候屋内还没有点灯,两人坐在桌前,面前是残阳落日,一起埋头翻看着那些千年前的书信。

被用特殊方法保存的纸页泛着微黄,晦涩难懂的文字连同墨香一齐被封存,塔纳托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辨认过去,最终在看完一行后,猛地抬头望向了庭霖。

塔纳托斯心头一跳,迟疑道:“庭霖同学……”

庭霖“嗯”了一声,转头看过来,“怎么?”

塔纳托斯一言不发,将信纸推到庭霖面前,青白的指尖点了点其中的几句文字。

这封依旧是梅尔斯大陆某个贵族对东方某个门派弟子与的寄出的信,塔纳托斯紧紧盯着那句写得格外认真的几句话,轻声道:“你对我就像旭日对于处于漫长黑夜中的人类,是我心中永远的追求,是我坚持着活下去的理由,是比我生命都要贵重的宝物。”

“虽然突然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我还是想郑重地告诉你,对不起,我爱你。不论你是否对我怀有同种感情,我都爱你,哪怕我未曾见过你的容颜,未曾听过你亲口说出的话语,但你我的灵魂早已达到共鸣。”

“希望,我有见到黎明破晓的那一天。”

塔纳托斯幽绿的眼睛中透露着毫不掩饰的错愕:“他们居然……”

庭霖却展颜一笑,难得扬了扬唇角,心情愉悦地把另一封信推到亡灵面前:“巧了……”

同样古老的纸页上,一向潇洒飘逸的字迹也正经了一回,清清楚楚地写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庭霖墨发披散于身后,穿了一身青衣,过度思考的疲劳一扫而空,耐心地解释道:“这句诗的意思是,身上虽没有彩凤的双翼,不能比翼齐飞;但你我内心却像灵犀一样,感情息息相通。”

庭霖感叹道:“眷侣啊……”

塔纳托斯一挑眉,只见庭霖又从一旁拿过几封书信,一篇一篇从中摘取念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句诗是用来表达,虽然我们不能相见,但只要感情真挚,哪怕天各一方也能长久。大概是对方抱怨过不能相见,我这位前辈才回的。”

“还有这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有可能是两人吵了架,对方不再写信,于是他忍不住提笔,用来示好求和。”

自从庭霖一笑把塔纳托斯晃了眼,塔纳托斯的心思就挪到了庭霖身上,反应过来后缓慢道:“这些表达都十分隐晦啊……真怕对方看不懂。”

庭霖懒洋洋道:“我们东方人在感情方面的表达大多偏向于含蓄,少有直白炽热的大胆。”

塔纳托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心道怪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听过庭霖的一句“喜欢”或“爱”,或许东方人不愿宣之于口的感情都寄托在某些表达中,只是自己没听懂。

所以,虽然眼下这个时机很好,这个气氛很暧昧,床也很软,庭霖同学穿得也很诱人,但这话说的有些太直白了,所要表达的意思绝对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种。

果不其然,没等海卫开口问,庭霖疑惑道:“别磨蹭,快脱,我看看你的伤,别像阿多尼斯那样讳疾忌医。”

有伤不治硬拖的精灵王子给庭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那些纵横交错、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几乎历历在目,庭霖不想再看见菲埃勒斯身上出现类似的伤痛。

海卫心情说不上的开心还是不开心:“不用看,下半身没伤,只有双手和后腰被那些鱼蹭到了些,其他地方没事。”

“真的?”庭霖不是很相信他,伸手摸向人鱼的脉搏:“我可提醒你,万一伤到了某些隐私部位留下了隐疾,又因为种种原因不趁早治,极有可能可能一辈子都治不好了。”

“……放心,真的没有,我觉得我很行,而且,就算受了重伤不小心死了,不还有阿多尼斯、赫尔墨……”

海卫话说到一半,立刻被庭霖捂住了嘴,无辜地睁大凝望着他。

庭霖抬手拍了人鱼的后脑勺一巴掌:“我发现你是人鱼的时候脑子是真不好使,不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吗?”

海卫十分委屈:“现在知道了,但我说的也是实话啊,我未来要走的路肉眼可见的漫长,艰难险阻无数,说不定哪天就会意外去世,或者寿命到期寿终就寝,毕竟无论是人还是其他序列,最终都会死,就连亡灵都会二次死亡。”

“所以……庭霖同学,”海卫很想细致体验一下东方人委婉的爱意,“如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伤心吗?”

庭霖强行住把他揍晕的冲动,硬邦邦道:“你要是死了,我就回我的故乡认真修炼,然后打通阴曹地府把你的灵魂找出来。”

人鱼听得云里雾里,不是很懂,但依稀能感觉到是句好话。

虽然语气有点凶。

庭霖不由分说地把海卫按在了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寻找庄园内的仆从,叮叮当当琢磨了半天,凭借在化学课上积累的经验,愣是在各种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几种魔药材料,勉强凑出了一味魔药。

庭霖的担心并无不妥,等他拧动门把手推开门后,受了伤还自我感觉良好的人鱼已经发起了高烧,原本仿佛珍珠质地的皮肤都烧得发红,裹着被子陷入了昏天暗地的沉睡。

人鱼不比寻常序列,长时间脱离水会死,发烧更容易把自己烧到脱水而亡,庭霖脚步一顿,转身在浴缸内放满温水,把海卫整条鱼都扔了进去。

本身把鱼尾变作双腿的魔药就有体温偏高的副作用,再加上海卫后腰那处已经红肿的血口,堪称雪上加霜,庭霖小心地控制着温水避开伤口,喂药却又半天没喂进去。

海卫迷迷糊糊地皱眉拒绝:“苦,不好喝。”

庭霖不想说话:“梅尔斯大陆没有一味魔药是甜的,将就将就,张嘴。”

海卫:“你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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