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书卷倒扣在桌面上,卫u俯下身体,脸颊枕着手臂,微闭上双眼似睡熟了,阳光落在他白皙的面容上,异常秀美动人。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了他额边的碎发,缓缓滑落刺在面上略有些痒,他微微动了动并未睁开双眼。
裴言扬起毛笔沾了沾墨汁,指尖轻点卷册翻过一页,他看着中间的一行小字微蹙眉头,笔尖的墨汁滴落,浸湿了一片,他缓缓落笔留下了几个飘逸的大字。
裴言抬手去拿一旁的书册时,不经意间看见卫u将卷册压在臂膀之下,早已睡熟了,他皱紧眉头叹了口气,卫u近日已经接连小睡了多次,倘若他的性子在这般懒散下去,以后又如何担当大任。
裴言微微摇头,他自知书卷的枯燥无味,但u儿也不应以熟睡来逃避,他的年纪也不小了,早应有一丝忍耐力了。
裴言起身走向卫u,他刚想伸手拍向卫u的肩膀,但看着卫u苍白的脸颊,眼中有些犹豫,缓缓放下手轻搭上了卫u的脉搏。
裴言面上有一丝愕然,但继而变为不可置信,他抬手再探了一次依旧是双脉。裴言缓缓靠在桌边,眼中喜忧参半,他未曾想到u儿的体质特殊能够孕子,而那一夜竟是让u儿有了孩子。倘若他早知u儿的身世,绝不可能无所顾忌的将u儿压在身下。
裴言微微俯身看向u儿平坦的腹部,他本以为自己步入朝堂,注定一生孤苦,绝不会如寻常百姓那般享受儿孙环绕膝下的天伦之乐,他未曾奢望过这些幸福,他能为u儿付出自己的一切,看着u儿稳坐高位已经知足了。
但如今得知自有疼爱的u儿却有了他的血脉,裴言又如何不欣喜,他虽是皇上信任的朝中重臣,他却并不是圣人,在严苛遵守的封建礼教面前终难逃过心间的情愫。裴言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u儿身份尊贵绝不能留下腹中的子嗣,然他又怎能忍下心亲手除掉自己的血脉,况且u儿的年纪尚轻,不知流掉孩子会不会伤到他的身体。
裴言伸手轻轻抚上了卫u腹前的衣衫,现在孩子不过一月余,u儿的反应就如此强烈了,以后恐怕更加艰难。裴言用力按住了掌心,难道他还真想让u儿为他孕育子嗣吗,倘若世人得知太子孕子的事情后,怕是u儿的地位也难保了。
而宫中侍从众多,瞒得了一时也无法瞒住一世,他不敢拿u儿将来的命运去赌,然u儿腹中的孩子,裴言更无法舍弃。
裴言缓缓起身脱下外衣披在了卫u身上,双眼中满是自责,他愧为u儿的老师,他不曾教导好u儿,更是纵容u儿沉浸在这段不伦之恋中。裴言重重的叹了口气,
u儿前几日的反应皆是因腹中孩子的缘故,此事他瞒不了多久u儿迟早会发现的,但他又如何同u儿开口,难道也让u儿与他一同陷入两难抉择的痛苦之中。
裴言抬手松松拥住了卫u的双肩,若是u儿执意要留下孩子,以后怕是会异常艰辛,而u儿年纪过轻骨盆狭窄又能否承受得住孕育之苦。
那夜他看着身下秀美的面容,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情愫,放纵了自己,然却给u儿带来了无尽的痛楚。纤指深深嵌入掌心的血肉间,一丝血渍缓缓溢出,而浅浅的痛意依旧无法掩过心中的疼痛。
卫u似乎感觉滑落在面上的衣衫有些微痒,他抬起指尖抚了抚,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老师近在咫尺的面容,猛的坐直了身体,心中暗叹他睡得实在太熟了,连老师走到他身边都不曾得知,一会怕是免不了一顿责备。
“老师。”卫u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看见身上的衣衫微微愣了一下,一定是老师体谅他昨夜睡得太晚了。
“u儿晚上早些休息,不要睡得太迟。若是那些书卷不愿看下去,就先缓一缓吧。”裴言隐去了面上的忧伤温声道,孩子才一月余还未稳下,他担心卫u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恐会伤到孩子。
“老师说得是真的?”卫u面上一片喜色,眼中还有些不相信,他未想到老师竟这般体谅他的懒惰。
裴言点点头,他看着卫u面上孩子气的笑容,微微叹了口气,u儿还只是一个孩子,如今却要做父亲了。
“u儿一定记得按时用饭,若是实在恶心,就用一些清淡的粥,但u儿不可不用饭。”裴言叮嘱道,他看见卫u漫不经心的双眼自知自己说了也是白说,罢了,他以后日日陪卫u用膳吧。
“u儿早膳未用多少,现在是不是有些饿了。”裴言暗叹自己的疏忽,卫u接连不适了多日,而他现在才想起为卫u探脉,幸好u儿并无大碍。
“我不饿,就是。”卫u微微低下头,声音愈来愈小,他昨日未怎么熟睡,刚刚趴了一会仍未有任何缓解,还是有些困。
“就是什么。”裴言沉声问道,眼中有一丝担忧,u儿身为太子,每日的事务愈加繁重,终不能静心休养,他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u儿会遇到什么意外,他必须要尽快配一些安胎的丸药让u儿带在身边。
卫u听见裴言猛然加重的声音,到有些不敢说出口中,他端坐在桌边小心的看着裴言的面色。
“u儿哪里不舒服。”裴言抚上卫u的衣袖柔声问道。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有些困了。”卫u揉了揉散落的发丝,等待着裴言的责备。
“以后困了不要趴在桌边,到床上躺下休息。”裴言扶起卫u走向床边。u儿反应严重,有些疲倦也是难免之事。
卫u看着裴言温和的神情,似乎有些不相信,他伸手捏了一下裴言的脸颊。
裴言微蹙眉头,但未开口责备什么。
“老师,您今日变了很多,若我以前这般懒惰,您早就责备我了。”卫u坐在床边上,若老师能日日像今日这般该多好。
“难道在u儿眼中,老师就只是冷声责备你吗?”裴言扬声问道,扪心自问他已经待u儿很好了,甚至不曾舍得责备u儿一分,也铸就了他懒散的性子。
“不是。”卫u生怕老师生气,忙张口说道。
“u儿不是困了吗,就快睡吧。”裴言担心卫u在追问下去,温声掩盖道,他扶着卫u躺在床上,将一旁的薄被搭在他的身上。
“老师一会是不是有事。”卫u握住了裴言的衣袖,儿时他舍不得让老师离开,老师总是将他哄睡熟了在偷偷溜走,每次他醒来都看不到老师的身影。
“u儿安心睡吧,我不离开。”裴言握住了u儿的指尖,侧身靠在床栏边上。
卫u微微闭上双眼,但仍未敢睡熟,若是他醒来看不到老师的身影,他可不知上何处去寻人。
裴言看着卫u恬静的睡颜,面上流露一丝淡淡的忧伤,u儿才年及十八岁,尚未承担重任,倘若得知腹中的孩子怕是会日夜忧虑,更为孩子的去留而苦恼。裴言重重的叹了口气,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护得u儿和孩子的周全。
若是u儿能随他一起离开,裴言握紧拳头用力击向床栏,u儿是尊贵的太子,将来将继任皇位,而他又怎能有这般的想法。u儿年轻一时迷恋他,难道他也跟着u儿一起糊涂吗。
此般的念头,他绝不可再想起。
卫u将裴言面上的痛楚,掌心间的血迹全然看在了眼中,他缓缓起身拥住了老师的手臂,“老师您因何事而伤心。”
“u儿刚刚没有睡熟?”裴言看着身侧之人,刚才他的举动怕是都被卫u看到了。裴言暗叹了一声,他一向沉稳冷静,怎今日这般冲动。
“老师能不能告诉我?”卫u的心间有一丝丝疼痛,他曾发誓这一世不在让老师隐忍痛楚,然他却看着老师再次如上一世那般将悲伤暗藏在心底。倘若他不尽快找到缘由,老师怕是早早身心俱疲,身体再难支撑住。
“u儿多虑了,老师并未伤心。”裴言抚了抚卫u的肩头,此事终要让u儿知道的,但现在他尚未考虑好说辞,还是迟一些再提及吧。
“是因朝事还是我平日间的顽劣。”卫u眼中略有一丝深沉,“若只是因我,老师我会好好听从您的教诲,以后绝不在偷懒了。而倘若是那些大臣说了什么刺耳的话,您无需在意,父皇圣明,自会断别您的忠心。”
老师教导他多年,仍看着他如此顽劣不堪,又怎会不心痛。
“u儿不用担心,老师真的没事。”裴言柔声道,他看着卫u眼中自责的神情,心间不禁有些动容。u儿待他付出了真心,而他又能给u儿什么,怕是什么都给不了。
“我不想看着老师伤心。”卫u伸手拥住了裴言的腰身,上一世他将老师囚禁在身边,多年不曾见到老师面上的笑意,他不想这一世也这般。
“好。”裴言拦住了卫u的双肩。
“老师,我晚上能不能陪您一起睡。”卫u趁机问道,今日老师多为纵容他,应该不会冷声拒绝。
裴言点点头,眼中溢满一片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