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窗扇微开，淡淡的清风拂过略有一丝暖意。卫u微微俯身坐在桌边，指尖轻点在书页上，但他的双目虽落在小字却早已飘向了面前之人。
卫u看着老师俊秀的面容略略失神，纤细的指节缓缓滑下落在了一旁，厚厚的书卷猛然翻过去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裴言微微抬头看见卫u的面色无碍后，笔尖轻触纸页，落下一行飘逸的行草。
卫u迟迟未等到老师的温声责备，他轻笑了一下，忽然才想起老师顾虑他身体不适，未曾在逼迫他看进书卷。但他平日间百无聊赖的坐在桌边，看着老师日益辛劳心中有一丝淡淡的自责。
卫u缓缓起身，淡黄色的长衫落下，腰间晶莹剔透的翡翠玉佩轻轻摇晃，在阳光下散发着一丝丝光彩。他轻声走到老师身后，刚想握住老师手中的笔墨，却不想对上了裴言明亮的双眸。
卫u看着老师温和的眉眼，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老师这般辛劳的批阅书卷，而他却在一旁捣乱实在是有些不懂事了。但老师已在桌边端坐了一上午，他实不忍心在看着老师继续操劳了。
“u儿不用端着书卷做样子了，想做什么就做吧。”老师看着卫u异常秀美明艳的面容，让u儿一天翻阅枯燥无味的书卷确实有些为难了，然u儿身为太子，日后要登上高位必须要严格要求。
“我想让老师休息一会。”卫u俯身坐在老师身边，抬手握住了老师的衣袖边。
“u儿，我昨夜已经提前歇下了，倘若今日再不赶完昨日的事务，越多愈多怕是无力完成了。”裴言颇有些无奈，卫u提出的要求看似简单，但对于他却是异常苛刻，他身为朝廷重臣根本不得一日的停歇。
“我刚才听见老师又咳了，是您昨夜未休息好吗？”卫u故作担忧的说，他坚信只要日日叮嘱，老师的身体绝不会在想上一世那般病弱。
“u儿，我只是不经意的咳了一声，并无大碍。”裴言轻轻拍了拍卫u的掌心，他未想到卫u一上午的注意力全放在他的身上了。
卫u趁机合上了裴言面前的书卷，他不经意间扫到了裴言尚未写完的一行小字。卫u看着分外熟悉的字体，眼中有一丝诧异，老师为何要临摹他的字体，他刚要问出口，美目望向一旁高高摞起的书卷，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老师近日熬到深夜皆是为了帮我批阅完每日的书册。”卫u用力握住裴言的手腕，老师未曾对他提及过一句，而他竟以为自己真的无事了，安心的看着老师的侧脸发呆，却不知老师为了他操劳到深夜。
“也不全是，那些书册有一个时辰就阅完了。”裴言松松握住卫u的指尖，温和的笑了笑，“近日的事务确实有些颇多，过几日就好了。”
“老师那些书册本是父皇交代我批阅的，我自己阅完就好，不用您帮我代劳。”卫u伸手将那摞书册搬到自己面前，老师这般体谅他，而他似乎还并不明白老师的心意。
“u儿不是最厌恶看这些冗杂的长篇大论吗。”每每卫u翻阅时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而如今卫u被孕吐折磨得消瘦了许多，裴言更加不忍心逼着卫u去看了。
“我以后终是要批阅的，倒不如现在适应一些。”卫u掩过了心底的实意，他恨不得帮老师批阅一些，又怎可能在增加老师的负担呢。
卫u抬手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准备静下心认真看，却不想上面已经留下了一行小字。
“这些我都看过了，倘若u儿实在闲着无聊亦可以从书架上找几本书卷看看。”裴言抬头望了一眼天色，现在用午膳还早了一些。
“老师以后不可再这般了。”卫u微微沉下的面容，他重生了一世，不再是老师身边被宠爱着不懂事的孩子了。卫u伸手抚上平坦的小腹，他即将成为一位父亲，他必须要稳固自己的地位，保护老师和宝宝。
裴言点点头，他伸手抚上了卫u的肩边，许是因为u儿有了孩子的缘故，他似乎觉得u儿比过去懂事了很多。
卫u缓缓侧身靠向裴言怀中，他微微闭上了双目，如今他虽是与老师心意相通，但也仅仅是迈出了第一步，以后的道路怕是异常艰难。
卫u轻叹了一声，他甘愿孕育老师的血脉，然日后他的身体日益突兀又该如何瞒过众人的双眼，孩子出生后身世又怎样解释，若他言及是酒后乱性与宫女诞下的，母后会承认孩子吗。
卫u抬起纤指揉了揉秀眉，他当时高兴得有些过早了，未曾想到过后面的诸多事情。但到底还是他的根基尚未稳固，无法护得住他在意的人。卫u轻轻抚了抚薄衣，这个孩子来得有些不适时候，若待他日后登上帝位，不在受母后的摆顾，或许他还能安然处之。
但他腹中的子嗣是老师的血脉，他无论如何要护得孩子的周全。
“u儿是不是又有些恶心？”裴言见卫u蹙眉，误以为他又有些不适了，伸手揽住卫u的双肩，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我没事。”卫u摇摇头，老师已经为他操劳太多了，他不希望老师在过多顾虑此事，由他一人忧思就好。
房门轻敲了两声，清秀的小宫女缓缓推开房门，婧婉抬脚迈入房门，圆润耳垂下的玉坠子在白皙的脖颈间轻轻摇晃，一撮秀发落在了玉脂般细腻的肌肤上。衣领略有些敞开，隐约露出纤细而精致的锁骨。
“太傅，殿下。”婧婉轻握手帕露出纤纤葱指，微微俯身行礼，绝美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婧婉，你怎么来了？”卫u微微蹙眉，在他印象中婧婉并不是这般善献谄媚的女子，上一世有过为数不多的几次，婧婉被他回绝后便孤独的留在了冷宫中，未曾踏出一步。
“臣妾听闻殿下扭伤膝盖了，便想来看看殿下。”婧婉看着卫u面上的冷漠，眉眼间的温婉不曾减去半分，她心知殿下不喜她前来，但倘若她不主动到房间中求见卫u，卫u绝不会亲自来见她。
婧婉看向卫u秀美的容颜略有些失神，她不知自己有多少时日未见过殿下了。
“是母后让你过来的吧。”卫u冷声道，或许母妃不知，她越是强迫，而他越不喜陈家的女子。
婧婉微微握紧手帕，猛然抬头，“不，是臣妾自己想来的，臣妾已经多日未见到殿下了，臣妾真的想来看看您。”
卫u看着婧婉双眸间隐隐闪现的一丝丝泪光，心中微微叹了一声，他不想伤害婧婉，然他却如上一世般一步步伤了婧婉，恐怕以后要婧婉为他付出得更多。
“太子殿下，臣先告退了，您和太子妃慢慢聊吧。”裴言微微俯下身，眼中有一丝淡淡的苦涩。
“不，老师，你留下来。”卫u伸手拉住了裴言的衣袖。
“这是臣妾亲手为殿下炖的汤。”婧婉伸手示意一旁的宫女将托盘端上来，她小步走到桌边，打开了白瓷盖子，顿时飘散出淡淡的白雾，一股浓郁的香味洋溢而出。
卫u看着坛中的汤飘着片片的油花，一阵恶心，他用力咬住下唇，单手握紧拳头抵在桌面上，指尖微微发白。
婧婉拿起一旁的汤匙盛了一小碗汤，她舀了一勺送到卫u面前，“殿下尝尝看，若是不合口臣妾再去做一碗。”
“你放那吧。”卫u冷声道，他尽力看向远处压过恶心之意。
婧婉端得玉手有些酸了，也未见卫u张口，她缓缓放下手，眼中有些落寞。
“婧婉还有何事，若是无事就离开吧。”卫u侧身走到桌边，拿起一本书册低头翻看着。
婧婉微张樱桃小口，似还想央求留下用午膳，但她看着卫u冰冷的面容，缓缓闭上了口，“臣妾先离开了，殿下记得喝汤，若是冷了就不好喝了。”
婧婉转身走出房门，娇小的背影略有些落寞，她不想欺骗卫u，然她留在厨房间几个时辰却也只能换来卫u的几句话罢了，或许她本就不该奢望帝王的宠爱，然她实不想这般年轻就苦守空寂的房间中。
卫u在房门闭合的那一刻，俯身呕了出来，裴言痛惜的拥着卫u的双肩。卫u缓缓起身，身体略有些无力，向后退了一步靠在裴言怀中。他抬手用力按了按有些闷痛的胸口。
“把汤撤下去吧。”裴言抱着卫u走到床边，缓缓扶着卫u躺在了他的胸前。
裴言掏出怀中的瓷瓶到出一粒药丸，喂到卫u的唇边，他握住卫u的指尖，轻柔的揉着卫u的胸口。
“好苦啊。”卫u微微蹙眉，勉强咽下了口中的药丸。
“u儿躺好，我去拿蜜饯。”裴言看着卫u苍白的面颊，心中一阵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