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魔头
秋小风被关在魔教已有三月。
院子里的花谢了,又开了。
他至今未能出这院门。
秋小风焦躁不安的坐在床上,双手抱住脑袋,狠狠敲了敲。不成,他一定要想法子逃出去!
秋小风先是在院子里翻滚着喊肚子疼,那门口的守卫自然要进来查看。秋小风趁着他靠近的时候,一个鲤鱼翻身,直接点了他的穴道,又刷刷几下封了那守卫的几处大穴,一闪身藏到了门后。
接着后面进来查看的人,也被撂倒了,事情如此顺利,他想也没有想到。秋小风远远听见脚步声,闪身进了一处草笼子里,蹲着身屏住呼吸,两双眼睛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魔教的人不仅蒙着面,还都穿着玄衣,从不多说话。秋小风方才随手摘了一个人的黑巾,那人长得很是平凡普通,不丑也不美,是那种丢在人堆里就找不出的。当然有此一提,只因为那下面的事情更加匪夷所思。
随后秋小风投机取巧,又敲晕了几个魔教教众。
一模一样。
长得一模一样。
一定是见鬼了!
秋小风惊恐不安的紧紧贴住石头墙壁,墙壁上的花纹割得他后背发疼。
远处又有脚步声,秋小风不敢探出头去,只隐隐听见一个人的呜咽声。镣铐在石头上拖曳,发出“叮叮哐哐”的嘶响。边上是一个大湖,从湖上的倒映上可以看出是一对黑衣人在押送犯人。
秋小风撞着胆子悄悄跟过去,三两步躲在假山后,远远看见这个犯人一身破烂的衣料,整个身体湿淋淋的,头发散乱着淌水,像是在水里泡过许久。身上有泛白的伤口,伤口往外翻卷着,露出褐色的腐肉,夹杂着血丝。
不多时那些人就到了地方。
那是一个八角凉亭,凉亭里摆着一张石桌和一张长石椅,东篱斜靠在石柱上,神情惬意。
秋小风再看见他,觉得还是还是美极了。
乌发紫袍子白玉靴。
正如画里的,紫藤挂云木,香风留美人。
“你胆子大得很呢,竟敢逃走?”
秋小风远远听见东篱那似笑非笑的话,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他他难道知道?
那人不说话,低垂着头,估计也是没有力气答话了。
东篱微微眯起眼睛,扬起下巴,唇角弯了弯,“本座问你话,你为何不答?尾宿?”
那人全身发着抖,突然往地下不停磕头,却依旧不答话。
东篱坐起身子,慢慢向他走过去,在他面前和蔼的蹲下,伸手揉了揉那乱糟糟湿漉漉的头发。
秋小风忽然觉得这个动作他十分喜欢做,也经常如此摸他的头发,他曾以为是他温柔的表现,现在看来,也不是了。
东篱柔声细语,“说说看,是谁放你走的?你要是说出来,本座就饶你一命,你看如何?”
那人头埋得更低,肩膀僵硬的紧缩着,没了指甲的手指紧紧抓住膝盖,突起的手骨将黢黑的皮撑起来。
东篱依旧没有生气,他连脸上敷衍的假笑也没收回。
对了,他也是这么对着秋小风笑的,他从来都不怎么生气,一直都是这副不愠不火的样子,他还以为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呢。
秋小风看见他一把将那人的头发扯住,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拖住就往一旁的石柱边走。东篱抓住他的头发猛地往那石柱上撞,石柱上立刻就像被人泼上了朱漆一样鲜亮起来。他毫不费力的单手抓着那个人的头,犹自带着笑容,猛力往那石柱子上撞。那沉重的闷响一声又一声地透过秋小风的耳朵,传到了他那迟钝的脑子里。东篱的眼中从未如此盛满喜悦与兴奋,那轻快的身影,甚至很富有节奏与飘逸的感觉,与他往日的行为非常不同。
他就像个疯子一样。
旁边的几个玄衣侍卫沉默不语的看着,纹丝未动。
过了一会儿,东篱又把他拉过来,从袖子里拿出一条薄绢。那人满脸是血,却也没有晕过去,紧紧闭着眼睛,微弱的呼吸着。东篱充满爱怜的用白绢一点一点的擦掉那人眉间的血迹,轻柔道,“你还是不说么?本座也舍不得这样对你的。”他蹙着眉头,满脸无奈,“你只要说出来,本座就马上放了你,送你黄金千两,你说好不好?”
“教、教主,你、你杀了、杀了,我……”
东篱轻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纤瘦的手指摸到了眼眶上,指甲陷阱皮肉里,温温柔柔地道,“本座可舍不得你死,你死了,那个叛徒就不好找了。”
尾宿急促的呼吸起来,惊恐的缩到一边,发着抖,惨白的脸毫无血色,“教、教主、绕饶命!饶、命!”
东篱屈指掐住他的脖子,半歪着头,冷笑,“你躲什么?”
那人被掐得满脸通红,抽搐着抓住他的手腕儿,东篱便索性将他打在地上,屈膝压住了他的胸膛,一手抠住了他的眼眶,便笑便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秋小风眼睁睁的看着他手指上夹着血肉模糊的东西,像是眼珠。
他把带着血迹的手在那人身上蹭了蹭,站起身来。又觉得不太高兴是的踢了踢那要死不活的人。
“带下去吧。”
“是。”
周围的侍卫低着头不敢都看他一眼。
东篱又懒洋洋地坐在了长椅上,背靠着另一头的柱子,眼神飘忽不定地望着外面出神。
血腥气味很快就被檀木香气掩住了,风一吹,又什么都没有了。
秋小风腿软了。
若是跑了,被抓回来,一定是这样的下场。
他哆哆嗦嗦地蜷缩在假山旁,咬住唇,这、这魔头一定会杀了他的!
秋小风再也想不起来当初那些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