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仙师 - 离离风上草 - 风子雨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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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仙师

这几日秋小风可算体会到了水深火热,原来以往东篱对他那些折磨都是飘点毛毛雨,就算是到了现如今,恐怕也没动什么真格。

东篱对着秋小风招了招手,温柔,“小风,该涂药了。”

秋小风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一条腿拖在地上,走路一晃一晃地蹦到了东篱跟前,一副要倒不倒的样子。东篱便将他拽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秋小风心如死灰地靠在他胸膛上,东篱打开瓶塞,一缕幽香袭人。

东篱用手指沾了一点药水,撩开秋小风的裤腿,轻轻将之拍在秋小风刻字的腿上。那两个字不大不小,工工整整的楷书。

秋小风小腿微凉,过了不多时竟然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如同针扎。他连忙弯下腰去看自己那惨不忍睹的腿,却没发现什么不同。只是那痛仿佛刻在了骨头上,使得他难以忍耐的落下泪来。偏头怨恨地盯着东篱,“这是什么东西!”

“留疤药。”

秋小风的心仿佛被滚烫的猪油烫过一样外焦里嫩。

“这伤疤可渗到了肉里,就算你倘テと庖惨谎消不掉。”东篱说完,却见秋小风一反常态没有立即回嘴,反而细微低着头,耸着肩膀。东篱便以为他在哭,温柔似水的笑了笑,伸手去要去抹他的眼泪。

秋小风一爪子抓住他的手腕,张嘴就是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东篱早被他咬成了习惯,伸手一掌便拍在他后背上,秋小风咳嗽几声总算松了口。东篱一手抬起秋小风的下巴,却见他唇角嫣红正染着他的血。他早就不知何时抹去了眼泪,瞪大眼睛抿着唇,他连眼珠也不转动一下,盯着他发狠。

东篱轻柔的捋顺了他的头发,放到了肩后,轻柔道,“我不杀你,抖落几颗牙却没什么要紧,小风可不要得寸进尺。”

他说完便低头吻在了秋小风的唇上,舌尖舔过他有些破损的唇角,又抿唇,“小风,今日是八月初八,我要带你去见一人。”

东篱握住秋小风的手掌,慢悠悠地牵着他在魔教里转。秋小风一路上也不说话,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在盘算逃跑的事,他的眼神空洞洞地往四处张望,木愣的转动着脖子,一低头、一抬足,皆如牵线皮影一样。

东篱拉着他也不知绕了几个弯,来到一座空荡荡的院子里,这院子四周栽种着湘妃竹,郁郁葱葱的四季皆是如此。行到此处,水声愈发响了,淙淙流水咕嘟咕嘟地往外冒,又顺着一条小渠不知流向了何处。秋小风往那小水坑一望,一尾红鱼在里头游动,还时不时的跑到水面上来吐泡泡。

那院子屋门紧闭,仿佛是没有人住,灰尘也起了厚厚一层,秋小风嫌弃的捂住了口鼻。

屋子里的光有些暗,只有几盏烛灯闪烁。

那正中的香案上摆着一个排位,上面刻着“仙师鱼玄季”几个字。那木牌上染了许多尘,想来很久没人祭拜过。

“这是我师父,在四年前死了,走火入魔而死。”东篱的语调很平淡,只是随手拿起一炷香点上,插在了那排位之前。

秋小风很怕鬼。此刻便一直往东篱背后缩,只是小心伸出一个脑袋往那排位上望一眼,手指搅紧了自己的袖口。

“只是那位害她死去的人,现如今可不能在逍遥自在了。”东篱闷笑几声,将秋小风提到了跟前来,伸脚踹在了秋小风的腿弯上。秋小风站立不稳,扑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跪在了木牌前。

他全身战栗着,冷汗润湿了额头。他就听见东篱似笑非笑地道,“那尤远剑也不过如此,略施小计便叫他武功尽失,也算是报了当年之仇。您座下跪着的,便是他的门生。”

东篱半蹲下一手抓住秋小风的衣领子,将他往地上按,秋小风的头撞在地面上磕得一声闷响。东篱还不停歇,一连按着他磕了三个响头才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秋小风的额头已经磨出了血,那血滴顺着眉毛、顺着他的鼻梁右侧滑下来。

他颤抖着问,“武功尽失……是什么意思?”

“传功之时,我将毒顺着功法回送给了他,还加了些其他的东西。”东篱说道此处,颇有些高兴,“以后收拾他的徒弟,也方便多了。”他闷笑几声,偏头看着那排位出神。

“师父好心救你、你竟然……”

“好心?”东篱弯唇笑了笑,在屋子里踱步,紫色长袍顺着他的步子摇曳飘逸若仙,他道,“你初见我时,也是好心救人,才落进了圈套之中。宋雨仙也是好心救祈荼,却不知祈荼瞒着他的祸事又何其之多。秋续离也是好心,才被恭正琏骗走了双眼。奚梅也是好心,奈何那位碎玉堂秦公子不领情,叫他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小风,你难道还不明白?”

秋小风低头不语,失魂落魄得如同一个木娃娃,他喃喃道,“你、你一开始就算计我?”

“小风运气好,若非不是说出扫叶山庄几个字,想必已经是那冰墙里的一张脸了。”东篱赞叹的伸手抚摸着秋小风的半边脸庞,伸手宠溺的捏了捏,微笑,“小风真是好看。”

秋小风神色充愣,仿佛身上的疼痛一瞬间都消失无踪,飘飘忽忽的仿佛飘在云端。过了须臾,那疼痛又加倍的叠在了他的身上,他痛的要死不活,一手按在心口处,急促的大口喘息起来,眼前摇摇晃晃、模模糊糊。他伸手扶住香案,才不至于摔在地上起不来。

他朦胧的瞧见东篱弯唇浅笑站在一步之外,想要伸出手去抓他,却无力垂了下去。东篱见他脸色惨白得如同糊了白面,便伸手去揽住他。然后一指掐到了秋小风的人中。秋小风被激得惊醒过来,猛咳了几声,东篱轻柔的给他拍背顺气。

秋小风眼前这张脸和初见之时一样好看,他笑起来便使人如沐春风,稍微装一下哭,便是我见犹怜。就连冷笑起来折磨人,也是邪魅狷狂。偏偏秋小风此时一点也不想爱惜了,挥拳便照着脸招呼过去。

东篱便知他要来这一手,稍微使劲抓住了他的手腕,秋小风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切齿地怒视。

东篱踩住他的双脚,一手将他两个手膀子反剪到身后圈住他的腰,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偏头便亲了上去。秋小风眼泪汪汪、欲哭无泪。柔韧灵活的舌尖探入了他的口中,一阵逗弄戏耍,温热的呼吸时不时的散在了秋小风的脸上。过了许久,东篱才意犹未尽的将他放开,秋小风拿袖子擦了擦唇角的唾液,眼眶微红。

“既然拜过师父,这便走了。”东篱扣住秋小风的手掌,抬脚便往门外走。他俩刚一跨出房门,那门竟然“咚”的一声自己合上了。那风扫得秋小风耳际发凉,忍不住回头去望。东篱屈指将牵线的银针收回袖口里。

这简陋的小院,曾经住着以为江湖上赫赫有名之人,恐怕再也无人知晓。那落满灰尘的屋子揭示着岁月的无力回天,既然无人居住,打扫干净又有什么意思。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的师父――鱼玄季。

“小风,你以往幼时最爱吃什么?”东篱饶有兴趣的问。

“反正不是河虾。”秋小风有气无力的来一句。

两人手牵着手在暮色笼罩的花园子里闲逛,若非不是秋小风一副奔丧似的表情,却是一场难得的美景。紫衣美人身材高挑,温柔款款,白衣少侠俊朗容貌,浊世翩翩。杜丹芍药、邀花相迎,忍把浮生换了浅斟低唱。

“我以往喜欢吃花。”东篱若有所思的来了一句。

“菊花?”秋小风接口。

“只要颜色挺好,凉拌还是油炸都不错。”

“现在怎么不吃了?”

“我十四岁时,吃了几朵有毒的,大病一场,师父便不准我乱来了。”他懊恼的蹙起了眉头,仿佛现在还记得那惨样。

怎么没吃死你?

秋小风也跟着他唉声叹气。

“不过现如今也不会再出什么纰漏了。”

“你认花的水平提高了?”

“我吃之前学会先叫人试毒了。”东篱理所当然。

秋小风打了一个哆嗦。

这个魔头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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