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雨夜

阿蛮为了避免麻烦，趁着补给还丰富的时候，一路避开聚居地。

日出而行，日落而息，太阳最高时便躲避在树丛里，等到光线不好时再继续前进，直到天黑，极度自律。

一路上还有几百公里不好说，他只能边走边确定位置。

今天第二天，天阴，不晒人就精神好。所以他今天直接一口气骑行到天色全黑时，才决定停车休息。

在一片小斜坡下停好车，打算今晚上就在这里过夜时，阿蛮在沙地上坐下后终于感觉出不对劲了。

荒野太安静了，是那种没有生物的寂静，至少在这一分钟里，他待在火堆旁吃东西时，没感觉到往日里的虫鸣鸟叫。

荒野上荒凉是常态，但是如果一连两天都万籁寂静，那肯定是不对的。

“世界毁灭了吗？”阿蛮吞下最后一口硬面包后，伸了伸脖子，有点噎了。他拿起军用水壶，喝了口水。

这下舒服多了，正当他要低头拧紧水壶盖时，眼角忽然瞥到远处的一抹红色闪光，然后就是砰的一声枪声传来。

他顾不得水的珍贵，急忙把水泼到面前的火堆上，再赶紧起身，手脚并用的把沙土往柴火上扒拉。几下子弄熄火堆以后，他赶紧把脖子上的面巾拉到脸上。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一下腰间的手枪还在，他的心里安定了一点。

刚要掏出单筒望远镜看看，他就又听见了几声手炮的响声，远处好像在火拼。

手炮就是大口径左轮手枪，大多数是荒野人自制的。因为工艺问题，导致威力和精准度不足，所以大多数会弄成单管双管，有的狠人会直接弄四管，开一枪跟仙女撒花似的，逮谁谁死，一不小心连自己也跟着升天。

而有的左轮手炮是旧日流传下来的，口径一般超过12mm，威力巨大，后坐力也巨大。如果用特制的霰弹的话，可以一枪干爆一只冰原熊的脑袋。

现在阿蛮听到的就是自制的双管手炮的声音，这种枪声一般是人贩子或者机动强盗才带的武器。

明显不是什么好角色，连打带嗷嗷乱叫的，这是黑夜里匪徒同伴之间为了确定位置的。当然了，随便你弄出什么声音都可以，主要是不同的节奏代表不同的意思。

看来进攻的一方已经成功包围了对面，兴奋得嗷嗷喊叫着，因为离得太远，他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正要准备再靠近点看看时，天空一阵闪烁，远处的天空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丸辣！看来要下雨！

阿蛮赶紧起身，弯着腰冲到三轮车旁边，开始给车子拉雨棚。今晚上还得睡觉呢，淋湿了可不好。

刚弄好，大雨就倾盆而下。那雨势之大，仿佛是天空被捅了个窟窿，无数的水珠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雨水打在地上，溅起高高的水花，瞬间就将荒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之中。

旧日有句话叫春雨贵如油，现在的废土上春雨淋死人。

这雨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停了，有时候直接能下一个月不带停的。沙漠变沼泽的原因就在这，干起来可以一次半年，湿起来也能一次半年。

不过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就适合搞点荒野人该做的事情，阿蛮开始往身上披雨衣。

他的身上还有一件凯夫拉材质加陶钢护板的背心，那是蒂娜额外给他的福利，说是提前庆祝他能活着回来。

幸亏两人才认识没两天，不然阿蛮都要觉得对方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了。于是他厚着脸皮还想要一把来福来着，对方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在把自己包裹得滴水不进以后，阿蛮松了松筋骨，戴上防风镜。

刚拉开雨棚探出脑袋，就听见：雷声、雨声、枪声，声声入耳，偶尔远处再来几道粗壮的闪电。

他突然觉得这乱糟糟的场景还挺像前段时间听到的交响曲。

想到这，阿蛮哼笑一声，抬头让雨水冲刷了一下护目镜上的灰尘，再低下头深呼吸一口，跳下了三轮车。

雨夜，枪战，他弯着腰，右手按在腰间的快拆枪套上，然后开始快速向火拼地点前进。

五百米……双方的枪声有来有往，那枪声激烈而密集，不时有人被击中发出痛苦的哀嚎。雨水模糊了视线，但仍能听到不时有人倒下，在泥泞的地面上挣扎着，痛苦的叫声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厉。

四百米……一阵噼噼啪啪的密集枪声，一方开始反扑，绝地反攻的人最危险。

只一瞬间，枪声开始变弱，可能是进攻方选择后退了。

三百米……哀嚎声没有了，只有连续的两声枪声开始响起，而且极有规律，一次就两响。

快了快了，弯着腰的阿蛮开始调整呼吸和跑步节奏。雨水沿着雨衣帽檐流淌到脸颊处，再连成线流下。经典的银色六发左轮已经拿在了手里。他的脚步轻盈而敏捷，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像极了正在跟踪食物的猎豹。

二百米……前方突然砰的一声，有一道火光大亮又快速熄灭，应该是什么燃烧瓶之类的爆炸了，火焰在雨中挣扎了几下便熄灭了。

一百米……砰砰，两声枪响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呼~阿蛮找了个小灌木丛蹲下，他已经能看清对面的战场了。

围攻的一方确实是捕奴团之类的，中间有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而拉车的马已经跑了不知所踪了。

不远处躺着几辆越野摩托车，地上躺了一堆人。他徒劳无功的擦了擦护目镜，雨水依然很快就在镜片上蔓延开。

他来的刚刚好，两边厮杀上头导致死伤沉重，最后直接破罐子破摔，选择一对一的对决，谁活到最后谁赢。

而刚刚是最后一对了，枪声差不多同步响起后，双双把家还。

阿蛮在微微刺痛的大雨中，耐心地淋了十多分钟，再没见到有人站起后，他站起身，弯着腰开始靠近对面那辆豪华马车。他举起枪，开始靠近外围，他得先绕一遍战场，防止有人打黑枪。

“啧啧啧，这多不好意思啊。”确认人都死光光，一切安全后，阿蛮看着面前的豪华马车双眼放光。

这种好东西只有大城镇才会有，别说里面的东西，单就这辆车都能拆下不少好东西。

“嘿嘿嘿。”雨还在下，阿蛮却感觉心情舒畅。

他从地上捡了根铁棍，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掀开了马车正面小巧精致的门。

刚掀开一条缝，里面就砰砰砰一连五声枪响，然后就是扳机空载的咔哒声。

阿蛮很耐心地再等了一会，他的耳朵微微侧向马车，没再听到上子弹的声音，然后他便一下子推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