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睡好
28.睡好
何小晞带着林大禧回了澜湖,家里有潘姨在,照看着林大禧也让他安心一些。
温暖的灯光从客厅里透出,家里的气氛却莫名有些凝滞。倒不是因为林大禧,而是因为母子间有着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何秋婵不想再和儿子起争执,看到他们住在一间房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林大禧如愿以偿能和何小晞一起睡觉,他早上醒的早,发现何小晞这阵子醒来就盯着天花板看。而且这已经是连续第四天,何小晞醒得比自己还要早。
“最近醒好早,”林大禧轻声问道,“是不是睡不好?”
何小晞身子一僵,过一会又放松下来,他用手臂环抱住林大禧的腰,含糊地“嗯”了一声。
“还是梦到姥姥姥爷吗?”
何小晞沉默了片刻,“没有,梦的乱七八糟的。”
一会梦到有人死了,一会又梦到姥姥姥爷回家了。那些梦境清晰又真实,醒来时偶尔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让他有种彻夜未眠的疲惫。
林大禧握着他的手,“我陪你去医院看一下,好不好?”
“不去,”何小晞重复道:“不想去。”
何小晞太过抵触,林大禧只好在每日晚饭后,拉着他去楼下散步。希望习惯性的运动和接触自然,能让何小晞睡眠好一些。
周末难得在家的何秋婵看到后十分满意,她转头对着换拖鞋的儿子说:“宝,你要是每天坚持散步半小时,每个月给你五十万。”
单方面和何秋婵冷战了半个月的何小晞终于接话道:“我是陪林大禧,你给他吧。”来[11'0.3[7'968'21*看)更多
何秋婵的声音伴随着消消乐的声音一起传来:“妈妈就想给你,别瞧不上,你每个月工资才二千五呢。”
…
何小晞从没看过自己的工资条。他这几天除了加班,还要按时参加年会排练。都成年人了还要穿着表演服,头戴向日葵跳太空步,完全像个被抽打的陀螺。而且他都转得冒火星了,突然得知工资是这样,实在让人有点心寒,他问道:“为什么我只有两千五?”
“因为你是我儿子呀,”何秋婵游戏里的通关声响起,“妈妈想让大家看到你的实力,是值得从最低走到最高的!”
“…公司里的人,知道我是从这个水平往上爬的?”
何秋婵没接话,按规定不能打听工资,她确实忘记这事儿了。
场面有些尴尬,林大禧适时打了个圆场,他拉住何小晞的衣袖安慰道:“没事的,他们会互相传的。”
…
谁想让二千五广为流传…何况他还如此卖力!何小晞张了张嘴想反驳,却看到林大禧是一本正经地在安慰自己,于是莫名其妙地漏了气,气笑了。
家里多了个林大禧,气氛还意外地缓和了些。这两周何秋婵也没去秦庆川家,连噼里啪啦发短信和打电话也没有了。而何小晞早早就发现,也不太好过问何秋婵的感情情况。
他不多过问的结果就是,林大禧的周末时光变得格外忙碌。何秋婵找些事情让林大禧忙,带着手受伤的人见投资方,谈合作。然后回到家里又对着何小晞抱怨,“宝,你也知道现在项目方哪有不吹嘘的。林大禧到好,直接说他们的家庭温室种植项目是诈骗,别人好歹是个教授,脸直接黑得像锅底。他这个情商,除了用在你身上,在别人身上,我都只看到了一根筋。”
何小晞情人眼里出西施,当然不会跟着他妈妈说教林大禧,他也少见的没有和何秋婵顶嘴,因为他难得觉得何秋婵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有点好听。
“你傻笑什么呢?”何秋婵纳闷的很,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通知俩孩子道,“下周六都空出来啊,你秦叔提前过生日。”
往年秦庆川过生日,总是选在生日当天,邀请各路人士,推杯换盏间全是利益与资源。而今年却不同,提前了一周,只请了亲戚,还叫上了季星宇一家。
深色胡桃木桌上,秦庆川穿着最普通的深灰色羊绒衫,却遮不住他满身的气场。他十分健谈,没有长辈间的架子,反倒挨个招呼对面的小辈,一个个挨着点名似的问候近况。
即使是家宴,秦庆川开场前也说了大家以茶代酒,不用走应酬的流程。可话音刚落没多久,仍然有亲戚端着白酒凑过来,非要表示和感谢。
何秋婵眼疾手快,按住秦庆川的手腕。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分酒器,“五叔,他今晚还要飞屿市,这酒我就代他喝了。”
虽然说何秋婵和秦庆川还没正式结婚,但秦家上下早都认可了何秋婵的地位。见她挡酒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盈盈地围上来敬她。
秦庆川趁着气氛,忽然站起身,满桌渐渐安静,他说:“前阵子惹秋婵生气,今天趁大家都在,想正式给她赔个罪,也感谢她这么多年对我的支持和理解。”
他从口袋中摸出一个蓝黑色,压着光亮的丝绒盒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仍然没有打开,而是眼神诚恳地看着何秋婵。
亲戚们卖力夸赞,何秋婵接过盒子,也没有当场打开,她垂着眼睫,指尖在盒子表面轻轻摩挲,随后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当着大家的面对秦庆川说了声“谢谢。”
何小晞担心何秋婵喝多了胃不舒服,和林大禧说了一声,便独自下楼去取解酒药。
他拿到了药正准备返回,余光中忽然瞥到俩道身影。
“姐?”何小晞下意识喊出声。
江瑶闻声擡头,先是有些诧异,随后又冷了下来,“怎么在这儿?”
“秦叔生日,”何小晞看着她扶着江旭,男人闭着眼,走路有些踉跄,领带也松散地挂在脖子上,他皱眉问道:“爸怎么喝成这样?”
助理小跑着过来,江瑶搭了把力,让助理扶稳,“爸想把临市的地标项目拿下,我说了我能喝,他又不让。”
何小晞关心道:“让他少喝一点呢,他们这个年纪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江瑶听着这话不知为何有些刺耳,说出口的话也带着气:“这话你怎么不当面和他说?爸爸总念叨你不主动联系他,怎么,跟着妈妈,就要把爸爸抛弃了吗?”
“我没有,”何小晞反驳道:“但你是跟着爸爸,就不理妈妈了。”
寒风卷着枯叶吹到脚下,脚尖一碰,就能碎得彻底。江瑶的声音有些嘶哑,恶狠狠地问道:“何小晞,你为什么总是帮她说话?小时候每周末带咱们出去玩的是谁?一有空就给咱们亲手做饭的人是谁?而那个婚内出轨的人又是谁?!”
“如果不是她,我们小时候会被人追着说‘真可怜’?会被人堵着追问,‘你们不是姐弟吗?怎么分开回家呀?’这种话!?”
何小晞的喉结滚动着,像被呛住了喉咙,那些说不出口的秘密,每回忆一次,都像是在剥开结痂的伤口。
“你就——”
“小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