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33
陆雅下意识地向旁边挪了挪椅子,他现在心里很乱,Beverly神父竟然是遗落地狱的主人实在令他难以接受。他们认识了许多年,即使之前只是网络上的交流,两人也有许多共同话题,那时他只是觉得Beverly神父太过沉湎于宗教,然而鉴于对方是个神父,这样虔诚的态度并没有让他觉得不适,在他来到遗落天堂后,Beverly神父热情地招待他,与他谈天说地,相见恨晚。
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神父,怎么会是……掌控着犯罪集团的首领呢?
他这个小动作让Beverly神父眼神一变。陆雅对他从来都是不设防的,然后这个躲避的动作显然暴露了陆雅内心的动摇。虽然早料到会如此,但他依然有些遗憾。
“陆雅,你这样很伤老朋友的心啊。”他摇了摇头,叹息。
陆雅梗着脖子,并没有闪躲:“我只是觉得此时应该与你保持一定的距离。”
“虽然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的话,请便。”Beverly神父语气缓和下来,“我是真诚地将你当做朋友。”
陆雅没有说话,只是僵直着身体看着他。
Beverly神父回过头,继续聊他的故事。
“达西不是个好学生,他总是学不会怎么打架,练枪的时候总是走火,还总是哭哭啼啼,枉费了他父母的优良基因,这样的小孩着实不讨人喜欢。”不知是不是受到了陆雅的影响,Beverly神父的语气冷淡下来,“在达西七岁的时候,我的耐心到了极限,这样不乖的孩子要来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扔到俱乐部喂狗。”
陆雅和梁蒙不约而同地想起达西的描述。
在达西曾经的故事里,他七岁时被父母卖到声色俱乐部供人玩乐,还因逃跑被抓回去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后来俱乐部的人逼他做MoneyBoy,而达西凭借自己的歌声获得了在俱乐部表演的资格,没有沦为顾客的玩物。
那时候达西……才七岁啊。
虽然事实略有出入,但时间是对得上的。声色俱乐部是Beverly神父的地盘,达西在那里的一切遭遇与他脱不了干系。
陆雅震惊地看着Beverly神父:“达西才七岁,你怎么能把他放在那种地方?他只是个孩子!”
“不听话的孩子总要接受管教的。”Beverly神父毫无内疚,理所当然道,“看他后来多乖啊,还会给我唱歌呢。你们一定没听他唱过圣歌,美妙得无与伦比!”
达西的歌声清透纯澈,即使众人对他的身份一直存疑也从不否认他那如天籁一般的嗓音令人着迷。少年有着天使一般的面孔,还有一把天使般的嗓音,唱起圣歌来想必让人置身天堂。
这样的人对神父来说具有无法抵抗的吸引力。
陆雅是宗教家庭出身的人,他设想了一下,如果他的父母和爷爷见到这样一个宛如天使的孩子,一定欣喜若狂,宠爱有加。他们对天使的崇拜与迷恋是与生俱来的,即使是无神论者,见到这样的孩子也不忍心伤害。
果不其然,Beverly神父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推测:“我把他接了回来,让他和我一起住,甚至允许他和我一起在海边别墅小住。”
“即使他在杀人方面的天赋令人懊恼,不过看在他头脑聪明的份上,也不是难以容忍了。我开始让他接触一些生意上的事。你们懂的,人们总是希望有一个中意的后代来继承自己的事业,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当然想把遗落地狱交给他来打理。”
丞锐插话道:“老实说,我可不认为他适合这项事业。”
白川却道:“那可不见得,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Beverly神父笑看着白川,赞道:“白先生眼光独到。”
白川坦然接受他的赞美,偏头看了眼丞锐:“一向如此。”
丞锐被他的这个眼神和这句话所取悦,嘴角勾起个笑,握着他的手挠着他的手心。
“达西的叛逆期维持了很长时间,他在认识了很多人之后,总想着要逃离。”Beverly神父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真是令人伤脑筋。”
唐齐看着桌边的这些人,说到:“看来他准备充足啊。”
Beverly神父颇为自豪:“毕竟是我教出来的孩子,当然聪明。”
唐齐很早被引开,并不知道后续发展,其他人也来不及告诉他,所以对达西的计划并不知情,既然Beverly神父胸有成竹,显然对一切了如指掌,便问:“所以他的计划是?”
Beverly神父摊了摊手,看着他们道:“显而易见,他凭借一己之力是不可能离开的,所以他找了外援。”
唐齐指了指自己:“我们?”
“你们只是计划的一部分。”Beverly神父说完后,补充道,“当然,你们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话音刚落,达西的声音就从教堂一侧出来:“透露计划这种事,不是应该交给主谋来说吗?”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面容精致的少年换了利落的装束,银发束在脑后,金眸淡淡地自众人眼前飘过,落在Beverly神父身上。他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纸朝众人走来,靴子在地板上踩出清晰的响动。
而桑德扶着脑袋湿淋淋的岳沣跟着他走来,手中还拿着厚厚的浴巾给岳沣擦着头发。
达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微笑着说:“岳沣哥哥,你们坐。”
岳沣有些忌惮地看着他,不过没有拒绝,而是拉着桑德在长桌另一侧坐下。当他被桑德从玻璃笼里救出来时,已经完全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给欺骗了。可是知道他的经历后,那些苛责便生生地噎在嗓子里,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然而对方利用他的事不可否认,把桑德拉下水更加可恶。此时此刻,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愤怒。
桑德看也不看达西,专心致志地给岳沣擦着头发的水。达西在申请完成后给岳沣准备了一瓶伤口愈合药和一套新的干衣服。岳沣旧伤还未好,到了换药的时候。桑德帮他擦干身体后上了药膏,岳沣自己换了衣服,但头发还需要擦一擦。
梁蒙看着他们,关心道:“你们没事吧?”
梁蒙冷冷地瞥了眼达西,压下心中的怒气:“没事。”
岳沣一直垂着头,不肯看达西。
达西咬了咬下唇,眼中流露出受伤的神色。他愧疚道:“岳沣哥哥,对不起,我……我是迫不得已。”
岳沣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你不需要向我解释,选择相信你的人是我,决定帮忙的人也是我,一切后果都是我的选择,我自会承担。”
桑德给他擦头发的动作因为这句话顿住。他看着面前的这个青年,对方总是一副柔软乖巧的模样,即使沉静时也显得很善良,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这是他的救赎,将他从暗沉寂寞的世界里拉出来的天使,他从不怀疑岳沣会讨人喜欢。
他这么美好,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他?
这也是他不能原谅达西的理由――不论达西经历过什么,凭什么让他的岳沣遭受痛楚?
“对不起。”达西重复了一遍,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Beverly神父的目光在他与岳沣之间打转,轻哼一声,嗤道:“你总是对这类人青睐有加,岳沣也好,陆雅也好,他们对你总是有莫名的吸引力。”
达西绕到长桌尽头,顾自拉开椅子坐下,回道:“正常的人生态度有利于三观的培养,我只是在博取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