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6
酒桌上能说上几句话的，日后都会有交情，推杯换盏之间，废话说过两轮，该攀的线就有了个开头。
叶爸爸西装革履，从容立在会场中央，自然就有一群又一群的商业精英前来迎合奉承。他虽然已经五十出头，但体态保养地很好，看起来风度翩翩，生生年轻了十岁。
“叶董真是好福气啊，两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一位年约八十的白须老者拄着拐杖，身边跟着的哪一位都比叶爸爸年纪要大，却弯着老腰上赶着溜须拍马。
叶爸爸心里得意，嘴上却道：“任老爷子客气了。”他只能把话说到这里，一来这位老爷子的儿辈比他要大，这二来，任家孙辈里怕都是不争气的，不然怎么到现在一点头角也没展露出来。
“哈哈哈，先不说你家大儿子，他在我们这一辈太有名了，这么年轻又有手腕的年轻人，恐怕也只有季家那根独苗能放在一起比一比。今天就说说你家小儿子，我说叶董啊，这么出色的儿子，你就一直藏着掖着没带出来给大家伙见过不太好吧？”
叶爸爸不慌不忙接了话：“哪是我藏着掖着，这孩子对家里的生意没想法，又走了娱乐圈那条路子，这就不方便了。他自己既然有主意，我们这些做大人的总要给他机会自己去争一争，不行再回家里来，也不愁没他一口饭吃。”
“叶董说笑了，叶小公子一个人一年赚的指不定比我们这些小公司那么多员工加起来都还多得多……叶董啊，看来叶小公子是不会给你伸出援手的机会喽！不过，我听说他十来岁就进了娱乐圈，这也太早了点吧？老叶他们也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孩子想自己赚钱满足自己的需求，我们也不能拦着啊。国外的小孩儿还七八岁就开始给人家送牛奶了呢。”叶爸爸笑道。
任老爷子惊了一下：“你家小儿子也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吧，你说同样娇生惯养的，怎么咱们两家差距这么大呢，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啊……我们家的小辈，一个个那是真娇气，唉，也算是家丑，不提了不提了。叶小公子再大点总还是要回家里接手生意的吧？”
“他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不强求他回来帮忙。无论在哪里，只要踏实努力总能发挥光和热的嘛。”叶爸爸套话一甩，倒也不是觉得任老爷子烦人，事实上关于这个话题，他还是乐得跟人交流的。
窗边的红色纱幔被晚风拂起，阳台上吹进了两片落叶。侍者连忙把窗户关上，暗自骂道哪个缺心眼的出去透气回头不知道把窗户关上，要是被组长看到，被扣工资的又是自个儿。
季x每个月都会有这种推脱不了的酒会，尤其是他现在正在走器械这条新道，也有必要通过这些聚会多认识一些人。
他远远就看到了叶爸爸，虽然因为安安的事情觉得有些尴尬，但作为小辈招呼还是必须要打的。
中间应付了一个硬要往自己手里塞名片不知道从哪里偷跑进来的冒失青年，他换了一杯香槟，慢慢靠近叶爸爸。
“……哪里，他就是运气好而已。你别以为他赚得多，身家就有多少了，这孩子赚得快花得也快。他刚跟我们说要出去做模特儿自己赚钱那会儿，说实话我们也吓了一跳，他奶奶溺爱他就直接说要给他钱，让他随便花。谁知道这孩子张口就说他要至少两百万。我们逼问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这小子居然说他要给心上人买礼物，还是私人直升飞机哈哈哈……”
十年前的两百万，跟现在的两百万完全不同。
任老爷子瞠目结舌：“十多岁的孩子，买份礼物就要两百万！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叶爸爸更加得意：“反正是他自己赚钱，他攒了三年也就攒的差不多了，那时候叶慕都还没他赚得多。这小子一个人在烂泥塘里打滚，还真让他混出了点名堂，我们对他的现状，已经很满意了。”
可不是，换了哪家的长辈不满意？
人说道自己的得意之处，总是忍不住会多说几句，叶爸爸也不例外：“不过这孩子啊，越独立就越有个性，不好管啊，他决定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头。”
他们后来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停在了季x耳里。
唤醒了他曾经的梦想。
那时年少，大概是十七八的光景，他也憧憬几千米高空的蓝天白云，那时候不但天天往飞行俱乐部跑，还老和人提自己的梦想。这股热情持续了一年多才消退，人的记忆也真的奇怪，好歹也有一年多的狂热，怎么没人提醒就完全想不起来了呢。
一想起来，就又觉得深刻无比。
那时候，骑着自行车回家，都觉得自己要在夕阳的余晖里飞起来了。
叶照安的心意他已明白，十年的暗恋对象就是自己，那送礼的对象除了自己，也不会是别人了。
他都遗忘在记忆角落里的事情，居然被另一个人牢牢地放在了心上，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既觉得感动，又觉心中熨帖满足。
“……哈哈，正说年轻人呢，季总就过来了。”任老爷子哈哈大笑，再跟叶全说下去，自家儿子恐怕要被打击地没信心管教孩子了。
季x礼貌地朝他打了声招呼，随后转向叶爸爸：“叶叔，我没打搅到你们吧？”
叶爸爸摆摆手：“我们也就聊些闲事，你这阵有些辛苦吧，家里长辈都不出面了，一个人扛着季氏，不容易啊。”
“这几天酒是喝了不少。”季x笑笑，“不过再喝这一杯不是问题。”
他举杯朝前一敬，叶爸爸也举起杯子和他轻轻碰了一下，随后各自离去。
只是叶爸爸走出几步后停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晚上，季氏总部全体员工加班，整栋写字楼灯火通明，直到晚上十点，灯才一层一层熄灭下来。最后只剩下顶上三层，灯光一直亮着，有通宵趋势。
亲自去文印室打印报告出来的某经理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嘀咕：“真是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这么忙了还要赶单子，这年轻人就是心急，难道想今年就把明年一整年的单子都落实下来？”
端着咖啡猛灌的女人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瘪着嘴：“呵呵，我这已经熬了三个通宵了，一天也就能睡俩小时。”说完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我真担心自己会休克。”
“干脆咱们一起跳了得了。”经理开始口不择言，“为了见证更多的白天黑夜。”
女人灌完咖啡后无情地撇下他离开：“那你去见证白天黑夜去吧，为了更多的身外之物，我仍然要奋斗在第一线！”
叶照安在车上睡了一路，却在经过季氏大楼的时候醒了过来，迷糊间往窗外一看，人就清醒了。
曾林看了他一眼，没有发现车窗外正经过的风景，伸手摸摸他的头：“不难受了吧，额头好像也不烫了。”
叶照安摇摇头，等车又开出一段经过与一座高校相邻的小吃街时，道：“林林哥，我想上厕所。”
曾林不疑有他，下午叶照安有些低烧，自己给他灌了不少热水，上厕所频繁点也是正常的：“忍得住吗？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家。”
“不能，在附近找个公厕吧。”
曾林为难，这个地段哪有什么公厕，倒是如果车往小吃街这条岔路开过去，里面有个娱乐中心，厕所就是开放的了。只是人太多了，要是被认出来一时半会儿肯定脱不了身。
“要不，你在那边绿化带解决一下？”
“……”叶照安默默盯着他。
曾林马上举手认错：“好吧，要是被偷拍那也太悲伤了。”
最后还是让司机拐进了一旁的小吃街，曾林先下车探了探路线，才领着叶照安直奔目的地。
“你快点儿啊。”曾林把人推进去，站在门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