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 青士与众 - 楚有风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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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

林箊讶异了一瞬,方伸出手去搭上了那只略显寒凉的手,马上之人握住她的手,轻巧沉稳地一牵,她便感觉到身子一轻,转瞬已坐稳在了马背上。她目不能视,自然也无法再独自骑马,于是此刻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鞍上,任身后人双手环绕过她,牵起缰绳。

待她坐稳后,马便动了起来。

轻微淡薄的冷竹气息萦绕于身侧,好似烟笼修竹、月在寒溪。而她便是那阵烟、那片月,短暂又浅淡地触碰过竹与溪,便生出一种恍如梦寐一般的不真实感。

身后女子向来清冷淡漠,林箊从未与她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此刻被她气息包裹,不免有些局促地微微垂了首,低声道:“多谢清祀。”

裴清祀身姿孤清挺秀,即便怀中之人近在咫尺,却仍克制而疏淡地与她身躯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只是手臂微微拢着她,叫她不会落下马去。

“昨日怎会与岑朝夕碰上?”

听得她语调一如寻常,林箊心下赧然淡了些许,正了神色,一五一十道:“我昨日听到岑朝夕忽然将郑夫人掳走便觉得有些怪异,她既然能隐匿不动这样久,显然并非性情急躁之人,为何会在尚未弄清楚烈幽心法的真伪时就打草惊蛇?何况照晴山与郑府相距甚远,除却年节时游人稀少,岑朝夕绝不会是无缘无故出现在照晴山附近,因此便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有别的事需要去办,途中经过照晴寺;二则是,她这段时间的落脚之处便在照晴山上。”

“许是郑夫人前往照晴寺上香时恰好被她撞见,而她一直未能找到机会接近烈幽心法,索性便想要从郑夫人身上获得一些消息。只是我明明早先有此预料,却还贸然前往照晴山,更不巧碰上岑朝夕,害得明月为我所累,实在是行事过于轻率了些……”

她眉心微攒,话语中有些懊恼与自责之意。

裴清祀执着缰绳的手微不可察地停了一停,她视线轻扫过身前人脸侧,在女子唇角处晃了一眼,双眸微敛,淡淡道:“智者尚有百密一疏之时,此事怪不得你。”

话语稍作停顿,低沉几分,“只是如若不能确保全身而退,便不该轻易做出为他人涉险之事。”

林箊微微一怔,叹息一声,“……清祀说得是。”

她仗着自己有内力护体,上去生受了岑朝夕一掌,自以为能够保全下明月性命。可如若不是关山家侍从恰巧赶到,她即便挡下了那一掌,又该如何在力竭昏迷之后阻止岑朝夕再向她二人下手呢?

还是太过意气用事。

她低垂下眉目,露出一抹自嘲笑意:“是我太过自以为是,未能事先考虑周全。”

少顷静默,深潭微澜般的话语声浅淡却沉凝地一字一句自身后传来。

“在我身旁,不必事事都要考虑周全。”

林箊面露愕然之色,有些惑然与踌躇地侧过了头去,“……清祀?”

身后之人并未回应,一只有些微凉的手忽然覆上她双目,将她迷离惝恍的视线尽都遮住,脸轻轻转了回去。

“坐好,上山了。”

清寒的触感稍纵即逝,林箊怔愣片刻,便依顺地坐稳身子,再没有言语。

飒沓的马蹄碾碎凝结的薄霜与斑驳的尘土,奔驰在蜿蜒盘旋的山路上,在行过一段陡峭险峻的碎石路后,前方便远远传来了一众人恼怒吃力的呼喝声。

十数名手执飞爪百炼索的苍衣侍从围绕着黛衣女子分而散之,他们手中飞爪紧紧扣在女子身周各处,弦索紧绷,丝毫不敢泄力。

形如鹰爪的铁趾穿透女子肌肤,锁住了她的琵琶骨,令她被困缚在原地,无法动弹,而她身周气劲却仍似山岳重溟,散发出威厉之势,叫他人轻易不敢靠近。

场面僵持不下,关山旭眉头紧皱,高喝道:“岑朝夕,你如今已是瓮中之鳖,还不快束手就擒!”

不断流淌的鲜血浸透了那件黛色长裙,显出了朵朵触目惊心的暗红,岑朝夕冷笑一声,“我武功尽废时尚没有人敢对我说出就擒二字,单凭区区飞爪便当真觉得足以困住我么?”

周遭拉紧飞爪的侍从隐隐有了力不能支之意,关山旭知她所言不虚,面色愈发凝重。

家中此行下的是剿杀令,他自然可以调来一队箭手将她就地射杀,可明月却执意要取她身上的烈幽心法,此事便有些棘手。

关山明月冷睨着阵中女子,沉声道:“烈幽心法究竟在何处?”

岑朝夕恍若未闻般垂着头,面露讽意。

一阵马蹄声自远处传来,停在众人身后,一青一白两个身影翻身下了马,朝此处走来。

见到那个青色身影,关山明月吃惊地皱起了眉:“你怎么来了?”

随即目光移向她身旁另一人,语气不善道:“你明知她身上有伤,为何还要带她来此处?”

林箊向前半步,挡在二人中间,低声道:“莫要怪她,此行是我央清祀带我前来,并非她本意。”

望见她护在裴清祀身前的动作,关山明月心下泛起一阵酸涩,握鞭的手紧了几分,面色沉冷地转身走了开去。

关山旭见白衣女子到来,心下一松,“裴姑娘。”

裴清祀略微颔首,“我这位友人有一事要问岑朝夕,不知现下可方便?”

看了一眼她身旁女子,关山旭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姑娘请便,只是岑朝夕尚有余力,恐怕仍有些危险,还请二位小心。”

“多谢。”

得到允准,林箊拱手答谢,而后上前几步,与当中被困之人保持着一定距离,恭敬道:“岑前辈,晚辈有一事茫然不解,不知前辈能否为晚辈解惑。”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前来,岑朝夕慢慢抬起了头,视线凝在不远处的女子身上,面上透出一丝怪异神情,“你想知道我昨日那句话话中之意?”“正是,还望前辈告知。”

“既想知道,那你便附耳过来。”

关山明月时刻留意着二人动静,听得此话,当即神情一凛,否决道:“不可!”

裴清祀眉心浅蹙,亦露出了一抹不赞同神色。

林箊神色平静:“前辈若当真愿意替晚辈答疑解惑,便劳烦前辈弃甲投戈,与晚辈下山后细说。”

岑朝夕看她一阵,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撼天震地,话语中讥讽之意尽显。

“身负宓義逆脉,竟如此瞻前顾后、胆小怕事,真是有辱你先祖遗风!”

话语一出,众人皆惊。

关山旭面色陡变,“宓義逆脉?她是太皓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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