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晚,陶凉玉做了红豆福糕,外头是糯米做的,里头包着红豆馅,软糯的滋味里充满了红豆的香甜,十分爽口。
她将这红豆福糕捧到书房里给宋忆风,那张娇媚清艳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这是我做的红豆福糕,相公尝尝。」
抬眸望着她脸上那甜美如花的笑颜,宋忆风藏住了眼里的心绪,语气严峻的训斥她。
「端下去,以后别再做这些糕点了,这些自有厨子会做,你与其做这些,还不如多把心思花在学习看帐、算账上头,便能早一日学会。」
他的话宛如寒天里的冷水朝她兜头浇下,冻得她浑身一僵,她咬着唇看着不再如往常那般疼宠她的丈夫,脸上充满了委屈。
「你知道我脑子生得笨,做不来那些事的。」
他的嗓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既然知道自个儿笨,就该比别人下更多的功夫来学。」
她觉得自己彷佛完全不认得眼前这个男人了,不明白这样遽然的改变是因何而起,「为什么你非让我学这些不可?」
「倘若你只是个下人,我不会强逼你学这些,可如今你是我宋忆风的妻子,是这乐云庄的女主人,连这些都不会,你要如何打理这偌大的庄子,如何使唤庄子里的那些下人?」他神色峻厉的质问她。
她不平的为自个儿辩解,「可是我以前也不会这些……」
「以前是我太纵容你了,以后,我不会再那般放纵你,我可不想让外人笑话咱们这乐云庄的女主人是个无能的废物。」
被他这般斥骂,她羞惭得几乎要哭出来,一时无地自容,紧咬着下唇,转身跑了出去。
他那句无能的废物彷佛恶咒不停的回荡在她耳边,戳刺着她的心和她的尊严。
原来在他眼里,她竟是个无能的废物吗?
忆及昔日两人那些甜蜜的恩爱,再想起他这两日冷漠和严厉的对待,她的心就如同此刻的寒风,冷得让她颤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是她让他厌倦了吗?
可以前她也什么都不会,他也没嫌弃过她,为何现在才来嫌弃她?
她一路哭着回到寝院,侍雨和弄梅见她满脸泪痕,惊诧道:「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何哭成这般?」
她摇着螓首,此刻她正伤心,不想说话,走回寝房,脱去鞋子,将自个儿整个人藏进了被缛里。
「夫人。」侍雨和弄梅跟着走进来,担忧的相觑一眼,夫人先前端着糕点去书房给庄主时还眉开眼笑的,怎么这会儿却是哭着回来?
听见被缛里隐隐传来的啜泣声,弄梅走过去轻拍着缠裹着她的被缛,哄问:「夫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呀,是谁欺负了您,您快告诉奴婢,奴婢替您出气去。」侍雨也接腔说。
好半晌,陶凉玉才抽抽噎噎的探出了脸,脸上沾满了泪珠。
「侍雨、弄梅,你们说我是不是个没用的废物?」
侍雨闻言怒嗔,「夫人,是哪个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跟您说这种话?奴婢让管事去打烂他那张嘴」
陶凉玉哽咽的道:「是相公说的。」
侍雨惊愕的张着嘴,差点被自个儿的唾沫给呛到,「是庄主?他怎么会对夫人说出这种话?」
陶凉玉将适才在书房里的经过告诉她们,「……最后他说他不想让外人笑话咱们这乐云庄的女主人是个无能的废物。」
「庄主这么说太过分了。」侍雨忿忿替她抱不平。
弄梅则若有所思的忖道:「庄主这趟出门回来之后,整个人彷佛都变了,该不会是……」
见她说到这儿便打住了话,侍雨连忙出声追问:「是什么?」
瞥了陶凉玉一眼,弄梅犹豫了会儿才低声说了句,「会不会是中邪了?」
侍雨听了之后,恍然大悟的叫道:「没错,庄主定是中邪了,否则他先前疼夫人疼得如珠如宝,连重话都舍不得说她一句,怎么会这趟回来之后,就变了个性子,对夫人严厉起来,连废物这种不堪的话都毫不留情的对夫人说出口。」
陶凉玉听得一愣一愣的,「中邪?那该怎么办?」
侍雨快一步说道:「夫人,这要请个道士来驱邪才成。」
陶凉玉有些错愕,「要请道士驱邪?」
「没错,事不宜迟,夫人,赶明儿个一早奴婢就出庄去,请个法术高明的道士来庄子里。」
弄梅出声阻止她,「侍雨,请道士来庄子里这事非同小可,不可贸然而行,否则要是让庄主知道,定会责怪夫人不可。」
「不找道士,那怎么赶走附在庄主身上作祟的邪物呢?」
「夫人,中邪之事只是奴婢的臆测,做不得准,这事咱们得再观察一阵子,看看情况再说,说不得庄主的改变是另有原因也未可知。」
「那会是什么原因?」陶凉玉一脸茫然。
弄梅摇首,「这奴婢也不知道,要不奴婢明日去找这次随庄主出去的孟兆打听看看,庄主这段时日在外头可是有什么异状?」
陶凉玉心中惶惶然,一时也无法可想,颔首道:「也好,那你找个时间问问孟兆。」
同床共枕四年多,夜里入睡时,陶凉玉早已习惯窝在丈夫的怀里,被他拥着入眠。
可如今躺在身侧的丈夫,白日里对她严苛以待也就罢了,夜里也不再如往昔那样与她相拥而眠。
寒冬寂静的深夜里,没有他温暖的怀抱,她冷得难以入睡。
犹豫了好半晌后,见他闭着眼,也不知睡着了没有,她小心翼翼的朝他挪了过去,悄悄靠向他怀里,见他没有推开她,她心头微喜,大胆的缩进他的怀抱里,拉起他的手圈抱住她。
抬眼看着他,见他似是已睡着,她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张她熟稔无比的脸庞,她七岁时认识他,十七岁时嫁他为妻,如今两人成亲已四年多,他一直对她呵宠有加,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