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龙臻叛变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龙臻发话了,他道:“各位大人,老夫有几句话想和韩将军单独谈谈,不知各位可否给老夫一个面子,在外稍等片刻?”
大家登时噤了声,表情暧昧地在龙臻和韩凌二人身上徘徊,而后似有所悟地点点头,便自觉迈开步子往外退。唯有秦尚书不情愿地站在原地,望着龙臻,面带嘲讽之意,他道:“国难当头,岂有让我们退避之理?且大家都在朝中为官,又是同阶职,彼此间更是没有命令的说法。”
龙臻眼中闪过一丝埋怨,他道:“老夫并未命令你们,只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若你们不愿,老夫也没办法。”
秦尚书似是感觉机会来了,便放话道:“现在外面一片兵荒马乱,大家当团结一心,不拉帮结伙,各司其职,我相信我们能排除万难。所以,龙丞相你有话不妨直说,大家各抒己见,也能快些找到解决之道。”
韩凌微蹙眉梢,他嫌恶地看了一眼秦尚书,秦尚书是典型唯利是图的小人,当年他在身边养了大批亲信,若不是黎烨派官赈灾,恐怕现在朝廷里半数的人都是秦尚书的走狗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秦尚书虽受到不少打压,但元气已恢复不少,若他想趁此谋点私利,也不无可能。
相比秦尚书,韩凌自然更信任龙臻,于是,他道:“秦尚书,我与龙丞相所说之言乃家事,确实不便与众位大人分享,既然你们不愿回避,那我俩先出去便是,还请各位稍等。”
秦尚书抱臂,一扭头,理直气壮道:“现在邶国攻来,陛下又不知所踪,生死未卜,你们竟还有闲心说家事?!平日的英勇仗义去哪了?遇上事了,就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真是枉费陛下一番苦心,栽培信任于你们!”
“闭嘴。”韩凌冷冷道。他三步上前,利落地拔出宝剑,剑锋直指秦尚书的脖颈,他道:“秦尚书,危机关头,我容不得你再嗦耽误时间,识趣就闭上嘴,乖乖出去,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秦尚书猛地怔住,而后慌张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剑锋却始终紧贴他的脖颈,冰凉的剑气令他心慌意乱,他语无伦次道:“你,你大胆!杀害朝廷命官,那是死,死罪!”
韩凌面无表情,“现在群龙无首,谁能治我的罪?别试图拉拢亲信,以言语刺激我,谁再嗦,我就直接杀了他。你应该知道,在坐的人没有一个是我对手,你们都必死无疑。”
秦尚书瞪大双眼,口中呜咽几声,身子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身体微微颤抖,而后故作镇静道:“请两位大人长话短说。”说罢,便灰溜溜地跑了。
秦尚书一走,其他大人自然没有再坚持的必要,他们也纷纷走了出去。登时,殿内一片静谧,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龙臻,他开门见山道:“韩将军,你应该明白现在的局势,邶国发兵,抵御外敌乃当务之急,但于老夫而言,这又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陛下此时不在朝中,若老夫要趁机谋朝篡位,简直轻而易举。老夫本可早就这么做,但却迟迟没有动手,为什么?因为老夫不想为小人,老夫不想出卖自己的忠诚,但若黎烨始终冥顽不灵,老夫宁可被千夫所指,也要废了这个皇帝!”
韩凌惊讶于龙臻的直接了当,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一错不错地看着龙臻,冷冷道:“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龙臻垂头来回走了两步,而后抬眼看着韩凌,道:“你与黎烨经常带着公主出去玩耍,此事你以为我不知?今日你们于晌午便已出去,虽现在黎烨不知所踪,但你并未表现任何慌张,说明你知道黎烨身在何处,你也是聪明人,明白现在的局势,将黎烨藏起来是明智之举。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是希望你转告黎烨,老夫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他往后若能专心朝政,为明君,不再吊儿郎当,那么,现在老夫就亲自把他接回来。但他若继续一意孤行,那老夫只能不顾情面,弑君篡位。”
“大胆!”韩凌不禁怒道:“龙丞相,弑君篡位可是死罪!还有,你不要以为现在你可以只手遮天,别忘了,还有我!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绝不允许你伤害陛下一分。”
龙臻轻蔑地笑了笑,“韩将军,你手握重兵,老夫也知那些兵士对你忠心耿耿,但这又如何?你大可举兵把我家宅院抄了,但这必然要耗费兵力,现如今邶军已至边境,若我们再内斗,那黎国必亡,弄不好,黎烨也会因此命丧黄泉。”
韩凌忽然冷静下来,他也笑了笑,“龙丞相,你陪了两代帝王,且对黎国情深,你就能眼睁睁望着自己曾经的努力付之一炬?黎国灭亡,于你而言,无异于要了你的命。”
龙臻点点头,“没错,但黎烨掌权,将先王一手打下的天下弄得乌烟瘴气,如此这般,与亡国有何异?反正结果都一样,老夫宁可让黎国毁于战场,也不愿见它毁在黎人手中!”
韩凌道:“这有区别吗?国家都灭了,你竟还在计较是谁所为?”
“对。”龙臻面色坦然,他继续道:“所以韩将军,你应该明白,主动权都在老夫这里,即便老夫弑君篡位不成,我也绝不允许黎烨再胡作非为!”
韩凌心情复杂地看着龙臻,他完全不明白对方此时的想法,身为臣子,难道不应该自始至终护着自己的君王吗?即便君王有错,但不至于要将其罪牵连至国家,国之存亡,乃头等大事,如此危机关头,就该放下一切恩怨情仇,共同抗敌才对,然龙臻竟以此为要挟,试图让黎烨成为其傀儡,这是韩凌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他几乎不想再和龙臻纠缠,遂只问了一句话,“龙丞相,你决定了吗?”
龙臻想也不想,便答:“老夫心意已决,你别忘了,支持老夫的人也不在少数。”
韩凌呵呵一笑,道:“龙丞相,曾经我还敬你忠心不二,敢说真话,不阿谀奉承,但今日,在我看来,你不过是食古不化的糟老头,关键时刻竟还落井下石,如此卑鄙小人,根本不配在朝廷为官,你我的情义也到此为止,从今往后,各自天涯!”
龙臻说:“韩将军莫要着急,此事你当与黎烨商量商量,你不过是一将军,怎可替黎烨做决定?”
韩凌瞪了龙臻一大眼,气势如虹道:“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说了算,不必再征求他的意见!”说罢,他便一脚踢开红木大门,大步走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几位大臣一头雾水地望着韩凌远去的背影,他们不约而同地耸耸肩,而后走进殿堂,询问龙臻到底发生了何事。
韩凌方走出宫门,就运起轻功,往城门赶去,他心急火燎,现在谈判失败,就意味着龙臻可能会对黎烨下毒手。之前他就担忧龙臻会有不轨之举,但是他没料到事情竟会来得如此之快,几乎令他措不及防。现在黎烨正面对内忧外患,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更别说还能保住皇位。
韩凌越想越是后怕,正当情急之时,突然,他一个激灵,连忙刹住脚,黎画还在宫中!若是放任不管,她定会被龙臻利用,成为牺牲品!
韩凌不禁心跳加速,他的大脑飞快运转,是先接应黎烨还是先折返宫中救出黎画母女二人?如今事发突然,龙臻应还未想起黎画,若时间长了,龙臻回过神来,黎画母女必会沦为人质,到时想救恐怕就难了。但此时黎烨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龙臻必会立刻下令,全城搜索黎烨,倘若被找到,他必死无疑。韩凌深吸数口气,脑中全是黎画和黎烨的身影,他们笑着向韩凌伸出手,然韩凌却不敢牵起他们的手。忽听一声巨响,原来是一妇女将自己的丈夫踢出家门,并一个榔头砸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那妇女哭喊着,责骂丈夫无情无义,竟出卖良心,将自己亲身骨肉卖去边关,只为换些银两,苟且偷生。
韩凌不禁怔住,而后一咬牙,扭头往宫里跑去。他呼吸越来越急,然即便如此,他还是强烈地感觉肺部空气不足,呼吸困难。眼见周围的景致逐渐变得熟悉,宫墙林立,庄严肃穆,他吐出一口气,纵身跃上城墙,而后直奔夏晓的寝宫。
后宫依旧如往日一般安详宁静,相比外面的兵荒马乱,这处的安闲实在显得格格不入。韩凌见到夏晓时,她正在执笔作画,他几乎来不及和夏晓说明来意,便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而后冲进黎画的房间,将熟睡的黎画连人带被子地扛上了肩。夏晓完全不明所以,她低声叫道:“你干什么?!”
韩凌道:“没时间细说,先跟我做,回头我再向你解释。”
夏晓抽回手腕,她略有怀疑地打量着韩凌,而后稍作犹豫,便道:“你不告诉我发生何事,我不会离开的。”
韩凌气急,这些人都怎么了?一个二个都不把命当一回事?韩凌没办法,只能言简意赅道:“邶国发兵攻打我国,现在大部队就在边境处,同时,龙臻造反,意图弑君篡位,你若再留在此处,必会性命不保。”
夏晓眼珠一转,很快就明白了当前的形势,她定定地看着韩凌,只问了一句,“你站在哪边?我当如何信你?”
韩凌道:“我除了帮黎烨,还能帮谁?别废话了,快走吧!”
仅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夏晓便接受了这个噩耗,并迅速做出判断,她若想安生,唯有依靠黎烨,但黎烨目前的状况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她更加明白,若是留在宫中,以后将是遥遥无期的磨难,自己的理想也终将被碾碎,所以,只有离开王宫,她才有希望,至少,不会失去自由。于是,她立马跑进里屋,收拾了几件衣物,并带上金银首饰和银票,便肯定地对韩凌道:“我们走。”
因为带了夏晓母女,韩凌的速度大打折扣,一路走来,他们东躲西藏,生怕暴露行迹,惹来事端。然兵士们虽在全城搜查,但却是走马观花,阵仗虽大,但排查死角极多,就连韩凌都忍不住想骂他们几句,平日里的训练当真是白费了,一群窝囊废,如此搜人,搜得到就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