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欢
夕阳逐渐西沉,东宫里的宫灯逐渐挑起,看来太子李承乾今夜又要歌舞升平到半夜了。今日汉王李元昌留宿宫中,他贪酒好色,放浪形骸,常与李承乾一道在殿中围着一众舞乐伎人玩乐追逐,其场面之荒淫几乎不堪入目。
且李承乾对外称病,在宫里却是欢歌宴饮,通宵达旦,鼓角之声,日闻于外。宁楚仪心中对此自然是不齿至极,于他当值时,他对这些淫.乱场面不是装死便是尽量回避。
幸好终于挨到了交班时间,宁楚仪终于可以回到休憩的耳房中。刚推开门,就看到长身玉立于房中的子硕。
金红夕照透过窗棱照在他身上,如在神像上镶了金边,华美不可想象。
宁楚仪狠狠愣了一下,见狐王转过身,脸上带着幽怨之色看着他,瞬间有些心慌意乱。
“这几天你明知我身子不适,不留下照顾我也就算了,还抛下我来当这劳什子千牛卫的差事,楚仪,你好狠的心!”子硕眸中带笑,哀怨语气似真似假。
宁楚仪抓狂回道:“我狠心?我当真是狠心?”是谁身子还没好就急轰轰地缠着他要自动给他采补,任他怎么拒绝都不听,甚至最后大有他不采补他便强行奉上精气的意思,迫不得已他只好借口孙景昊回辰州,太子身边无人当值从中脱身。
子硕不满道:“就是你狠心!李家的可没好人,那太子更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你之前来他身边只为借他之势压制李泰,如今沈白凤出手,你又不愿意与他撕破脸,索性避而不见不是更好吗?还稀罕这个千牛卫做什么?甚至眼睁睁抛下我去服侍个酒囊饭袋,岂止是狠心?简直是冷酷无情!”
宁楚仪扶额:“我若在,沈白凤多少有些顾忌,不会直接找人剁了太子,扶李泰上位。若是李泰得了东宫,岂不是让他心想事成?便是我取不了他性命,这辈子他也休想染指江山。”
狐王靠近,用额头抵着他,埋怨道:“好!就算你要当这个千牛卫也成,又做什么这几天一步也不靠近长春宫?难道你要对我始乱终弃,睡过了就当不认识?”
宁楚仪额头青筋突突跳,满脸羞红:“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看看你的情况,见了我便将我朝榻上带,这般昼夜不分地……你不怕自己会精尽人亡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楚仪若真是饥渴,便将我整个吸干,我也是心甘情愿。不管怎的,总比我天天与你住在一墙之隔却不得见好。”狐王乌黑的长发垂在他脖子上,宁楚仪心神又荡漾起来。
“风流!哼,你等我,我现在就去砍牡丹花,你要是真不爱惜自己,你就自裁在牡丹花下吧。”这荒淫的狐狸越说越不像话,宁楚仪双颊酡红,语气恨恨,眼神里带上潋滟水光。
“这深秋天,你却要哪里去找牡丹花来?”子硕含笑拉住他,双臂展开,将他拥入怀中,“别气啦,我就是思念你,想来看看你罢了。要是你见来我还生气,我可要内疚得很。”
看着子硕笑盈盈的脸,宁楚仪也是无奈,他虽然也很享受与子硕翻云覆雨,然而,随时随地都要做那种事,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
他伸手环住子硕宽阔背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异香闷闷道:“你这可是都好了?”
“不好!不好!”子硕连忙回道,见了宁楚仪担忧内疚的神色脸带哀怨道:“枕边无人,寂寞难耐,怎么会好!”
宁楚仪:“……”
“楚仪多日不翻我牌子,叫我好生伤心,实在没办法,只好自己送上门来。便是嫌弃我的身子,不想睡我,也多少也亲一口安慰一下,否则难免让我胡思乱想,以为你已经移情别恋,而我真的被打入冷宫。”子硕双臂穿过宁楚仪腋下,将他狠狠拥在怀里,脸颊亲密与他相贴,这些话几乎就是贴在宁楚仪嘴角说的,其中哀怨真真假假,柔情蜜意却是真真确确,直弄得宁楚仪心神荡漾,心里如同猫抓一样。
这风骚的狐狸,真的来人间之后野性大发,前世在他面前从来乖巧温顺,如今却是没有不□□的时候,还偏偏在外人面前都是一表正经,英武伟岸。华容定然是想不到子硕在他面前是这个样子了!
宁楚仪压下心中骚动,极力淡然道:“我上辈子,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人,便是下辈子也是除了你不会再选旁人,你大可放心。修道之人讲究清心寡欲,我这几日天天在这里打坐,试图重拾前世修行,发现灵台清明,精魄自稳,不需采补也能保自己神清气爽。你若真是心里有我,便也与我一道修行……”他顿一下,“尽管很困难,我想多些时日与你相伴,不想你再孤零零一人等着我再次转世……”
子硕的表情他看不清,只是圈住他的动作更紧了些。良久,他闷闷道:“我就知道楚仪心中只有我一人。”说罢,他不顾宁楚仪反对,捧起他的脸,直接印上个缠绵悱恻的吻。绵绵情意如丝如缕传来,宁楚仪先是无奈,之后便自动回应,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又被拖到了榻上,衣衫半褪。
子硕将他压在身下,一脸情动之色。
“楚仪,看来我修行太浅,对着你总是定力不够,你说这怎生是好?”
宁楚仪一口血憋在胸中,气闷道:“压都压了,还能怎生是好?想做什么就做吧。”
得了指示,子硕顿时不再有顾虑,上下其手,两人转眼便开始翻云覆雨,一夜春宵到天明。
天将亮时,宁楚仪才得功夫合眼,心中愤恨:这荒淫的狐狸!!
然禁欲许久的身体得了滋补,酥酥懒懒,舒适无比,转眼他便沉入梦乡。
从此,宁楚仪便是有事千牛卫,无事长春宫,闲事打坐,忙时……
咳,不提也罢。
秋去冬来,转眼便到了岁除之日。前几日孙景昊自辰州来书,说要陪师傅过了元正再回来,特意命辰州帮中几名精锐来到长安听宁楚仪差遣。
索性最近闲来无事,宁楚仪让他们在永兴坊置办一处宅子住下,以备不时之需。
这日,李世民命中书、门下两省官员与学士、宗室诸王以及驸马们入阁守岁,在宫中举行宴会,奏乐助兴,还点了篝火,李世民兴趣来时也去场上跳了几圈舞,众人皆喜笑颜开。
宁楚仪站在李承乾身后,眼底泛着猩红盯着李泰,直盯的他笑得僵如石像,冷汗簌簌而下。
沈白凤因为近日备受异宠,也被李泰带进了宫,正在角落里喝着闷酒。宁楚仪与他视线对了几瞬便转了开去,当做彼此不相识一般。
场中舞者蝶舞翩跹,沈白凤自斟了酒,眼神却一直盯着李世民座边的白净少年,那少年年方十四五岁,面容稚嫩,眼神聪慧,满脸和善笑意,看起来甚是可喜可亲,沈白凤只一眼就猜出了那少年的身份,这便是文德顺圣皇后长孙氏第三子,也是皇室的嫡三子晋王李治。
只一眼啊,便已经决定了另外两个斗得你死我活男人的命运。
场中歌舞正欢,李治转过脸对一旁的公公说了一声,起身离去。沈白凤默默饮尽杯中物,也站起身离开。宁楚仪目送他的背影,紧皱眉头。
李治更衣后正要回到宴会上,冷不防见一白衣男子拦在道上,那人眼眸狭长,好一副龙章凤姿之貌,俊美的容貌在半明半暗的宫灯下晦暗不明,透出暗魅之色。他打量半天,却想不起来这人是哪家才俊。
那人见他,柔声开口:“在下沈白凤,乃是魏王府中人,想出来透个气,却不想迷了路,恰巧遇到了晋王殿下,可否劳烦殿下代为指路?”
李治向来性情和顺,便微笑道:”原来是四哥的人,恰巧我也要一道回去,你便跟在我身后吧。”
沈白凤走近他,忽然伸手,李治躲避不及,被那人冰凉的掌心抵住额头,顿时,一股火燎般痛楚传了过来,他差点惨叫出声。
沈白凤低头凝视他,缓缓道:“天下人都以为被麒麟选定之人会得到不凡本领,却不知,麒麟能给的,只是无与伦比的傲气与自信罢了。”他缓缓贴近李治耳边,柔声问道:“殿下,若我说,你以后必为大唐的主子,你是信,还是不信?”
李治浑身颤抖,这人一定是疯了!然而,那句“大唐的主子”传入耳中,他心中竟然无法抑制地升出一股豪气,那股气息直冲印堂,顶得他脑门里都嗡嗡作响。一时间他心潮澎湃,豪气干云,长久以来被两位优秀兄长压制的怒气与不满皆被驱散,无影无踪。
他颤抖着嘴唇开口:“我之上还有两位兄长,他们又岂会坐视我得这天下?”
沈白凤笑道:“所以,在他们还未倒下之前,你还需隐忍、学习……之后,待时机成熟,便一簇而起。”
李治被这些话惊呆了,整个脑门都嗡嗡不停,血液在其中如江水澎湃,一时之间,他愣在原地,无法言语。
眼见豪气自他眼底升起,沈白凤收了手掌,转身离去。
良久,李治如梦初醒,环顾四周,宫灯闪烁,隐约可见在暗处值守的护卫。
刚刚是何人对他说话了?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