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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戏

沈诀把谢安闲那句心血来潮的包养论当做笑话,他在纽约顶着时差试镜,下意识地拒绝了。原本只用待到三月下旬,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雪原》这一系列片鉴于后期制作冗长,不得不先把余下的戏份拍完。

于是又被一个电话召回新西兰喝风,正是深秋,风也大,给外景拍摄带来不少困难。

剧组人都难以避免地浮躁了起来,沈诀算是最淡定的一个。他白天上好妆换好衣服就端个板凳坐到角落,打开手机玩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大部分人被风困扰得团团转,沈诀不动如山,甚至把旁边的Vivian带得看他玩贪吃蛇。

“Shane,我发现你心态特别好。”她垂眼看了眼自己的指甲,注意力又被吸引回手机屏幕,想了一会儿,把话题捡起来,“你看导演都要急哭了。”

“这是天命,我们中国人讲究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沈诀一个分神,贪吃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爽快的死了。

他索性把手机收回兜里,跟Vivian聊起了中国文化。对方好似很对一些道家思潮感兴趣,而沈诀在很久之前研究过,拼命从记忆深处收拾起一些残片,好回答澳大利亚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沈诀很会聊天,气氛调动起来,不一会儿吸引了旁边几个人的注意。大家正无聊着烦躁着,一听到有故事,立刻围了过来,最后竟奇迹般地安抚了导演在内的好几个主创。

Vivian咬着手指和他打趣:“说真的,Shane,要不是我有男朋友了,我一定会追求你。有魅力又幽默,还这么帅,嫁到中国都可以啊!”

沈诀作势要躲:“别,你男朋友会杀了我的――而且说晚了,我现在不单身了。”

此言一出,四周几个相熟的人发出起哄般的嘘声,旋即拍着巴掌打听别的。外国人的八卦功力与国人不相上下,沈诀招架无力,摆手示意坦白从宽。

他摸着下巴,回想谢安闲的模样,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些:“年纪比我小点,挺可爱的,喜欢笑,脾气也好……基本没见他生气,那天还放话说想当我的小金主,当时差点没憋住笑得蹲地上――家里?还没说,我怕被父亲打死。”

Vivian语重心长:“哦――是地下恋情呀!”

沈诀高深莫测地摆摆手,周遭便又是一阵“bravo”的哄笑。

他的取向没人在乎,剧组都是混熟了的,导演经过这些年月相处越发器重,让大家配合下别到处说。听完八卦后,导演大手一挥,心情过分好,便提前解散了。

那天之后,仿佛是大家心态一碗水端平,都和沈诀一样宠辱不惊了。于是天公作美,翌日开始风平浪静,拍戏进程也加快。

沈诀和Vivian在剧里是一对,最后有场吻戏。Vivian的男友不放心,非要来督阵,大老远地从美利坚跑来,搞得演员不自在,直到他被女友打出片场,才得以完成了这个合作。Vivian心满意足地发了ins,和沈诀的贴脸照,并且兴奋地表示“终于吻到了”。

《雪原》剧组一向行事低调,算不上万众瞩目,此前爆出的几张片场照片虽然让媒体们跃跃欲试,但都不如这条ins来得兴师动众。

一时间原著党纷纷跑出,舆论风向好歹是往期待的方向一往无前。照片里沈诀和Vivian都是戏里的服装,大祭司与女术士,细节勾勒径直,不少留言和推文都表示了满意,还有些小众的,说当初选角时对于中国人的失望,现在完全打脸了。

这些造势无疑从国外一路刮进国内,沈诀当天夜里就接到了谢安闲的电话。

他仿佛被火烧了一般心急如焚:“你没说还有吻戏啊!”

“我说了。”沈诀信誓旦旦,“我肯定跟你说了,就上周二晚说的。‘杀青戏的时候要亲一下合作女演员,你不介意吧’,原话!”

谢安闲无理取闹:“我不管,我生气!”

沈诀好整以暇:“那以前也有吻戏,你怎么不生气?”

谢安闲继续无理取闹:“以前你是我男神,男神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现在是男朋友,我男朋友怎么亲别的妹子呢!Vivian这么漂亮也不行!”

沈诀失笑,态度良好地认错:“我下次一定先跟你报备,你不同意就不拍,行吧?”

“这还差不多。”谢安闲表示可以了,跟沈诀聊了下最近小侄子的玩笑,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炸毛道,“……不对啊,你跟她是舌吻还是只贴了一下?坦白从宽抗拒从……我也不能拿你怎样,嘤嘤嘤。”

沈诀:“……”

他第一次体会到剧本里“甜蜜的痛苦”到底是什么感觉,心有余悸地想,下次再拍此类感情戏,应该不会被批“表演不自然”了。

拜好天气所赐,沈诀回国的时间比预想的提前了五天。

他圆满地错过了这一年金橄榄的颁奖礼,故而在唐韶齐打电话兴师问罪的时候,被恋爱和工作搅得晕头转向、时差也完全没倒的沈诀愣住了。

唐韶齐的新电影《寒焰》在颁奖礼上收获了许多大奖,然而错失了最佳男主角,他绘声绘色地说“你弟弟难过得都要哭了”的时候,沈诀不可避免地漏了拍心跳。而他并没感觉痛,或者失落,只是普通地有点可惜。

唐韶齐把沈谣的委屈描述得活灵活现,简直是不得奖没天理。如果说对手清清白白,沈诀倒也没什么好说,偏生是个暗箱操作,于是立刻护短症发作了。

他在机场打着电话:“是我的锅,最近太忙了,我刚落地……谁害我弟没拿奖?”

那边从善如流地把新晋影帝卖了,沈诀听过关于这人的风言风语,演技的确不错,可人品也确实烂,貌似还沾过毒。他沉吟片刻,转手跟谢安闲说了。

谢安闲:“诶?所以你是要我打电话举|报吗?……男神,我不住朝阳区来着。”

沈诀:“没事儿,抱怨下。有关部门迟早打发他。”

他所说的“打发”来的很快,谢安闲到很久以后都觉得应当是沈诀给高层说了什么。他是烁天最大的摇钱树之一,何况本身与那位的公司也是竞争关系。行业内人心险恶,谢安闲惊讶地发现,沈诀一点都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无辜干净。

又挺欣慰,这人不是天然呆,比想象中的更加擅长保护自己。

沈诀回国第二天,正准备与谢安闲商量何时去京城找他,对方抢先一步来了上海。因为国内公司的经纪约都签在了烁天,总部在上海,沈诀平时停留此地的时间比其他城市多一些。他有套自己的房子,和唐韶齐是邻居。

时差没有倒过来,累得不行时,沈诀接了谢安闲的电话,神志不清地听他报了自己的坐标,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声音:“你在哪?”

“火车站……”谢安闲小声说,“你家在哪我过去找你。”

沈诀想说“我去接你”,刚起了个头,直觉不太好,于是把地址发到谢安闲手机上,再意犹未尽地补充:“你下次别玩惊喜了,老人家受不了这个。”

谢安闲愤愤不平:“什么啊,我为了早点见你飞机都不坐了!”

沈诀说:“挂了,等下见。”

谢安闲:“……喂!”

他放下手机,盯了屏幕好一会儿,到底没藏住心里那一点甜腻的激动,方才的强硬高冷全都迅速撤下,一丝温柔的笑浮上嘴角。

拜交通拥堵所赐,等谢安闲突破万难找到沈诀的居所时,已经被挤得七零八散,而沈诀见他的第一句话却是:

“怎么是你?我以为外卖到了呢。”

谢安闲几乎吐血,咬牙切齿地凝视了他许久,没能如愿地看出沈诀到底是又逗他玩还是无心之语,整个人郁闷到不行。他走进这套房子,两室一厅,户型与他去过的位于C城的沈诀家差不多,只是阳光更充足些,面向江景。

拿起桌上一只白瓷杯接了水,一饮而尽后,谢安闲委委屈屈地说:“昨天你不是回来了么我就想找你,又怕你倒时差在休息……结果今天京城大雨,飞机都航空管制了,我赶紧买了高铁票跑过来――你跟我说在等外卖,好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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