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将起 - 世说·女相 - 欢喜莲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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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将起

折春一早领着十来人在殿外候着,等了小半会不见动静,示意人进去看看,未过片刻,来人惊惶出来,说是殿中无人。

折春微微变脸,让人等着,自己领了两个人往院子去了。

果不其然,找到了。

透过清晨浅光,晏子鱼与垣市两人,收袖短襟,青丝简单束起,正是在院中练拳。一人青,一人白,垣市原本比晏子鱼高一点儿,两人之间,相携宜章。

垣市因着常年技击在身,身形修健,举手之间,纵使是医家内经拳初学,亦行矩不乱,自成形态。许是因着常年技击,招式有束,反而不如晏子鱼那般随性自然,更有医理活脉之效。

晏子鱼本就是让垣市循医理之效巩固血脉,见其束,一套走完,便指点起垣市。垣市渐有放松之态,行至后来,两人再同行之时,行举眼眉,几无差别,折春这才心有感叹。

嫁娶,嫁娶,当是如是。

一回身,见身后来了人,正是陈国夫人,便行礼。

“说是例休三日,一早还是来了人,我便过来看看,原想问问,见,还是不见。”

陈絮远远也见了两人姿态,唇角挽笑,平和道来,续言,“我看,还是挡出去算了。她们两个,难得清净片刻,你也等着吧。对了,歇下时,替我转句话。便说,子耳请旨,子鱼当时之言,可兑现一二了。”

“是。”折春应道。

“还有,宋国夫人今日前往城南别庄居住,我呢,这边不拘礼,早间请礼,日后便免了。”陈絮说完,转眸看了片刻,转身走了。

及至晏子鱼见垣市脸上终于有了浅红,收了势,递过干净的棉巾,与垣市院中小坐了片刻,才道,“一早拉我出来,闹着学拳,只怕是挡人?”

垣市抿唇,浅笑,递给晏子鱼水盏,“有些事情,你一直不提,我心下不安,不想见人,想和你说说话。”

晏子鱼的沉静,自出宫,一直维持至今,垣市自然担心。

晏子叔之死不提,郑有盈有孕,亦不提,帝师之职,更是不提,垣市心底的坍塌,像是无限在被放大,始终是坠着她的。

“阿市,你此次顺利归京,仰仗的,是臣。”

晏子鱼歪头靠在垣市肩上,望着院中槐花纷落,平静道,“此势,是父皇留,是垣祯,容我留,亦是诸臣,信阿市。”

“我懂。”垣市牵过晏子鱼的手,放在膝面上,轻轻握着。

“往后的路,会更难。原来以为,你以长公主之名以臣辅政,盛名过甚不好,我才想辞了帝师之职,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晏子鱼低眉,指尖反握,抚着垣市掌心的薄茧,淡道,“子康,活不了。郑有盈的舍保之法也因有孕而坐实祸乱之名,她的退,原本是自主可保,现在则是被迫而保,不如,放她归广陌吧。”

“你想保孩子?”垣市眸底轻辄,“她未必会保。”

“她现在什么都没了。”晏子鱼叹道,“不管是谁的孩子,好歹是她的孩子。垣嘉之死,对她的打击,始终是至心的。”

晏子鱼忽然冷了声,“她如果真的不保,那么死在广陌,总比死在风原,让宸儿背了不孝之名要好的多。”

“好。”垣市续言,“那以迁都之名吧,给微生家一个机会,反正明州也牵扯上了,总要给他们一点儿机会才是。再者,北防收缩,中月也需要机会。青叶缓了十年,当年就想杀我,如今我临朝,只怕心底更不稳了。”

“既是如此,子耳回京之事要延后了。”晏子鱼轻叹,“广陌之势,她这些年甚是辛苦,久不见婶婶,还耽搁出嫁,好在,婶婶不曾怪我。”

“你呢,最幸的,便是有陈氏之助,起家立府,与陌西陈商之盟,及至现下以河东、商、河南三府的北行商路超越广陌之势,都是功不可没的。”垣市笑来,打趣道,“我的小财库,可都是在你手上呢,日后吃穿用度,你可不准苛待我。”

晏子鱼未笑,转首将下颚搁在垣市肩头,沉沉静静地望着垣市,无言了片刻,才道,“阿市,知道你当时把南面那庄子给我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么?”

“你既然要说,那我该是一幅欲根深究的模样,可惜,打你还给我地契,要风柳茶庄的时候,我便明白了。”垣市凑近,脸颊蹭了蹭晏子鱼的鼻头。

晏子鱼无言,缠着垣市静深的眸,抿唇叹然,道,“我们两个,真是老了,一点儿都没少年时的乐趣了。你说,往后,我们之间除了国事,可还会有家事?”

提及此处,垣市回来之时的担心,终归还是要面对了。

“我们两个,不是早就清楚么?”

垣市平静道,“晏子鱼,若是往后你我之间真有什么心结难解,切记今日之言,再有如何,一定要彼此言明,不可欺,不可骗。先时一年,晏子叔之事,夺政之心,皆是我垣市之错。你要骂我,要发脾气,再不能像当初那般,一语未言就走。你我之间,明媒正娶,天地盟誓,背信者,天诛地灭。”

“孩子话。”晏子鱼终于浅笑,往垣市怀中赖了赖,“不过,我爱听。”

“一身汗的,你也不怕熏。”垣市跟着笑,问道,“师流洇,你打算怎么用?立了名,总不能空摆着。”

晏子鱼亮亮眼,直直地看着垣市,调着语气儿,懒懒道,“阿市你,果真还是惦记着她的。”

“是呢,便是惦记着的。”垣市也俏,一本正经道,“人家生得美,心思也通透,如此妙人,收来给子鱼做伴儿如何?”

“好来着,把晏七也收来。”晏子鱼不甘示弱,扯着垣市的衣襟撩开一条缝,贴着胸前便咬了嫩肌一口。

垣市忙是按住晏子鱼的后颈,压住她,“胡闹。”

晏子鱼闷笑,挣出来,勾着垣市的颈项,正了玩笑道,“好了,要闹,也是洗干净了才行。说真的,我先时未想过,听你一言,倒是有了个法子。”

“如何法子?”垣市揽过晏子鱼,放她在怀里,笑问。

“师流洇呢,有才,有心,如此之人,可用。”晏子鱼一脸正色,道,“这些年,我身处旋涡中心,一直也没有心思做旁事,如今你立朝堂,事事肯定经你手,我定然会闲一些,日日只盼着你的话,未必是好事。经此一事,朝臣之重,才是一国之重,我既承帝师之名,自该当做一名师。”

“子鱼,是要做选臣之人了?”垣市一点通透,“现在算来,虽有春秋之考,但举荐之名,仍是偏重,像西苑那种专门训练军政之人的地方还是甚少。”

“对,江流死后,工事不及,亦无所学之地。师流洇社戏之法虽是越州而来,确实是一妙法,但世人却是不知。由此可见,工艺两法一旦成名,是妙事,但其传承不是家族世袭,便是后继无人,普及不广。我想把此事给铺呈开来,否则像工事这种,一旦断了,便无人可用,一是可惜,二来,与朝政发展,却是不利。当年风原盛景,拘于门阀士族,未曾各显所象,不可谓权政之人的错用之法。”

晏子鱼兴致说来,整个人盈盈生亮,从垣市怀中脱出,立定再言,“人与事,不可辨好坏,不可辨对错,唯差之别,在用。用之妙,才是当权之人,最大的责任。”

垣市静静听晏子鱼说完,却并不发表意见,只盈盈笑着。

“怎么了,我有说错么?”晏子鱼不服气,一步踏来,负手盈前,眉目凑近,全然一幅不认为自己有错的样子。

垣市摇头,轻道,“晏子鱼,你终于,不仅拘于我垣市了。”

晏子鱼一听,微有怔愣,继而拉着垣市起来,微盈双眸地仰看垣市,“阿市,我呢,始终是市中之鱼,此言,是我以晏子鱼之身,畅游你垣市之隅。此生有限,我走不了那么远,只有赖在你这里,将你这一隅,打造的更好一些,才是你我最好的归处。”

“我懂。”垣市将晏子鱼揽在怀中,贴耳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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