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之戏情七
长庆楼隔着酒楼一条街,约莫三层高,雕梁画栋,富贵堂皇,虽则只是烟花之所,却全无半点脂粉气,往来之侍女小厮,尽皆谨言慎行,颇有大家规矩之风。
两人皆是第一次来,却并不拘谨,大大方方相携而入。他两人风姿容貌皆是不凡,穿着打扮虽则素净,然而长庆楼的迎宾生就一双毒眼,只是一扫,这衣服料子这荷包挂饰都看的清清楚楚,品出个一二来,当下满脸堆笑地迎上去,一路上谀辞如潮。他虽相貌平平,好在举止倒也进退适宜,说话也很漂亮,并不叫人厌烦。待三人穿过喧嚣热闹的大堂,到了后院,陡然安静下来,方才丝竹管弦之声、谈笑叫喊之语竟都听不见了,但见院中遍植青竹,清风吹过,只听得竹叶摇曳,沙沙之声不绝于耳。又见月色如水,自夜空中倾泻而下,笼罩大地。
宝璋见了,不由赞了一句:“这地儿倒是不错,清静雅致。”迎宾在前面听了,也是与有荣焉,回道:“咱们长庆楼可不是旁的那些个污糟地儿,咱们楼主就说了,客人们为啥爱来咱们长庆楼?图的就是个清净,就是个风雅,就是个不同寻常,要是拿金子银子堆起来,就显得俗了。”宝璋含笑点头:“嗯,你们楼主这份见识,倒是与别个不同,有几分意思了。”
迎宾愈发高兴了,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长庆楼的特别之处,宝璋一壁听着,一壁点头,嘴边儿一抹笑意迟迟不消,沈昭华便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并不作声,只一只手牢牢把他握着,幸亏是夜里,又是广袖,倒还看不出来。
后院尽头有几栋小楼,皆在花树掩映之中,粉墙黛瓦,偶露出一角飞檐。迎宾领着两人上了一栋小楼的二楼一个房间中,房间装饰处处显出精心。中间用雕花格子门隔开,门后便是卧室,黄杨木拔步床,挂着大红销金撒花帐子,帐子用雕花铜勾支起来,帐中悬着一只玲珑香球,一床丝被,并排摆着两个绣鸳鸯枕头。
两人在红木雕云纹太师椅上坐下,迎宾便问:“二位可有中意的姑娘?”
沈昭华正要开口,宝璋却一手支颐,笑吟吟问:“你这儿,有哪几位姑娘?”见迎宾将将要开口,他抢先道,“你可别拿些不入流的来糊弄我啊。”
迎宾忙道:“哎哟喂,公子说的哪里话!就是给小人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糊弄公子您啊!咱们长庆楼最有名儿的四位姑娘,乃是含笑姑娘、豆蔻姑娘、月见姑娘、凤仙姑娘,都是一等一出色的美人儿,性子也好,又有才情,满京城的公子哥儿,没有不爱的!”
“哦?这名儿,起的倒怪,”宝璋勾唇微笑,充满了兴味,“都是些药名儿。含笑,想必是个爱笑爱闹的女子;豆蔻梢头二月初,应当是个二八年华的可爱女子;月见,必是个清冷骄傲,好似月光一般的女子;凤仙,又名小桃红,当是个妖娆妩媚的女子咯。”他一壁说,一壁拿着腰带上挂着的双鱼玉佩把玩,浑不在意迎宾佩服的眼神儿,迎宾一待他说完,就急急忙忙接口道:“公子真是神仙啊!说的对极了!咱们楼里四位姑娘啊,正是这个性子。长庆楼每日往来这么多人,没几个像公子这样,一来就说中的!”
宝璋沉吟一下,笑道:“嗯,咱们两个人,就含笑姑娘和凤仙姑娘吧。”
迎宾点头应是,道:“您二位稍等,姑娘们马上就来。”一壁恭恭敬敬退下了。
迎宾一走,宝璋便侧过头,凑到沈昭华颈边低语:“哈,从方才进了楼,你就一直不说话,怎么,吃醋了?”他的呼吸扑打在沈昭华颈边的肌肤上,令沈昭华感到那儿又麻又痒,一直痒到了心底,他抿着唇,抵死也不肯承认,却听得那小冤家轻轻笑了一声,那声音又低又哑,偏生透着那么一股子魅惑劲儿,一下子就叫他有了感觉,经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握紧了拳头,那小冤家还不肯罢休,扭着身子靠上来,一只软绵绵又冷冰冰的手,就这么摸到了他两腿之间,按住了,揉了一揉,哎呀,这可不得了,他当下就要跳起来,叫那小冤家在耳朵上那么一咬,一舔,手上这么一揉,一搓,登时僵住了,硬生生地受着。
“我没吃醋。”耐不住宝璋这般戏弄,他别过脸,闷声不响地说着,心底却真个有些酸涩。到这长庆楼来,本是他的提议,可真个来了,想着宝璋和那些个姑娘玩笑,他又不得劲起来。他也觉得,这般别扭,实在不像个男人,倒好似姑娘家一般,宝璋乃是他的至交好友,又不是夫妻,何来吃醋一说?
宝璋乃是个心思灵透之人,只一思索,就想明白了他的想法,忍不住笑倒在他身上:“慈仁,你当真是可爱得紧哪!”
可爱?沈昭华本要生气的,却耐不住生出些喜悦来,这时,宝璋伏在他耳边,轻笑道:“慈仁,有一首诗,你可听过?”他柔声念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最后一句,他定定望着沈昭华,一字一句,款款情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一时,当真是好似一个炸雷,于耳边响起,又好似黑暗中踽踽独行日久,忽而前方亮起一盏灯光,又是喜,又是悲,险些落下泪来,直到这一瞬,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我心悦于他。
他既已明悟,当下就道:“我亦倾慕你多时,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两人既心意相通,情浓正是情浓之时,不免有了些搂抱亲吻之举,却不防,外间有了动静,乃是迎宾带着姑娘来了,两人喘息未定,赶忙分开,整理衣裳,命三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