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裂缝
67.裂缝
林屿的声音都飘了。不是声线颤抖,而是像一把飞扬的羽毛,飘飘悠悠一起三伏,说没问题谁都不信。
而林屿也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鸭子,扑棱棱地,把小铁盒和本子死死摁住。
“屿宝?”傅淙之上前一步,林屿脱口道:“别过来!”
傅淙之的脚步便僵在原地,他顿了下,“好,我不过来。”
林屿也知道他此地无银三百两,也想过要不跟傅淙之摊开说得了,以傅淙之的智商,他想不通的烦恼傅淙之肯定分分钟能解决。
但林屿不敢。
如果他就是“林屿”,那“林屿”做过的那些事就等于他做过的,那不就是说他背叛过傅淙之吗?这种事情他干嘛要不打自招呢?而且那个“j”很危险,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把傅淙之、严家人牵扯进来。
他想着这些的时候,不自觉地皱着眉,傅淙之看着他苦着小脸,明明只过去了两三秒,却仿佛过去了很久。
“你不用过来,我过去找你。”林屿为自己找补,还比了个心放在胸口。说完他把铁盒子往衣柜深处一推,关上衣柜跑向傅淙之,一个起跳扑进傅淙之怀里。
傅淙之抱住他,托着林屿的屁股往上颠了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林屿的心还砰砰砰跳呢,没有发现傅淙之不对劲,把头埋在傅淙之肩窝里:“我们回去睡觉吧。”
傅淙之说“好”,关上客房的灯,抱着林屿回了主卧。
林屿没有问傅淙之怎么突然醒了、有没有看到什么,傅淙之也没有问林屿藏了什么东西、怀着什么秘密。他们心照不宣,但这份默契里夹着一道将两人隔开的裂缝,他们站在窄窄的裂缝两边,伸出手依旧可以拥抱彼此,与往常没有两样,但只要再前进一步,就会落入深渊。
凌晨五点,林屿终于睡着了,傅淙之犹豫再三,无声地走下床来到客卧,拉开衣柜拿出那个铁盒子。铁盒锈迹斑斑,年代久远,挂着一把锁,傅淙之没有强行撬开,把铁盒子原样放了回去。
早上起床,林屿趁傅淙之去洗漱的时候,把铁盒子换了个地方藏,但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安全,干脆把《jxm档案》拿出来放进他上班背的背包,最终藏在了公司。
纪家对傅氏出手——准确地说,是纪家与傅淙之的恩怨,放大到了集团上,纪时作为在k市的纪家代表,磨刀霍霍要把傅氏的江山咬下一块,k市其他同是日用品行业的中小型企业,伸长了脖子观望,等着大厦倾塌时分一杯羹。傅氏一家独大太久,暗地里的勾心斗角从来不少,但这回有纪家这面大旗罩着,小打小闹便演化成了波涛汹涌。
傅淙之一到公司就马不停蹄开始处理各项事务,除了外患,还有内忧。傅望和傅江难得一致了意见,认为这起风波是因傅淙之而起,傅淙之应该引咎辞职。
临时召开的董事会上,傅望说:“淙之,你难道要让傅氏上上下下近万的员工都受你一人牵连吗?”
傅淙之冷笑:“受我什么牵连?傅氏下个月的工资难道发不出来了?还是明天就要宣布破产?大伯危言耸听、动摇人心,能捞着什么好处不成?”
傅望被他笑得发憷,“……”
傅江目光如炬:“淙之,你大伯虽然夸张了一点,但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啊,傅氏撑得过下个月、下下个月,但长久这样下去,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也会白白损耗掉,好歹也是你这么多年的心血,你难道不心疼吗?”
傅淙之不为所动,发动“反讽”技能:“就是因为傅氏是我多年的心血,我才不会拿辞职开玩笑。有我在,傅氏十年、二十年都不会倒,交给我以外的别人,下个月股价说不定就跌停了。”
傅江想骂他自负,话到嘴边却骂不出口,因为傅淙之说的对,傅淙之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傅望和傅江都不说话了,其他股东更不会贸然开口,偌大的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傅淙之合上笔盖,“咔哒”一声轻响,引得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被这么多人盯着,傅淙之没有半分胆怯,他如松似鹤,亦如高山之巅的皑皑白雪,淡然又清冷,自然地流露出上位者的矜贵与傲慢,矜贵来自于他的品行与风度,傲慢来自于他大权在握的自信。又等了几秒,傅淙之放下手里把玩的笔,给这场回忆落下结束语:“——如果只有大伯和三姑有话要说的话,完全可以私下说,这样大张旗鼓地召开临时董事会,完全是多此一举。”
“……”无人敢辩驳。
傅淙之大步流星走出会议室。
12楼的气氛比往常凝重,傅淙之回到总裁办公室,林屿进去给他送茶,傅淙之抱住林屿寻求安慰:“他们欺负我。”
林屿站着、傅淙之坐着,林屿摸了摸埋在他肚子上的大脑袋:“你确定不是你欺负他们?”
傅淙之没有撒娇的天分,他直白道:“他们要我引咎辞职。”
林屿却一下子就生气了:“引什么咎,辞个屁,你要是不干了,他们统统得喝西北风!”
傅淙之勾了勾嘴角,别人吸猫吸狗,他吸林屿,但也没抱多久,手机又响了起来。
林屿亲他一下,鼓励他加油,便主动出去了。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林屿稍微放空了大脑,“原著”里也有傅淙之被逼让贤的情节,但发生在很后面,现在却提前了很多。
他胡思乱想着,就看到艾天衡从秘书室走出来。
林屿惊讶:“艾宝,你来找易秘书?”
艾天衡脸色微苦,点了点头,“纪夏鸣逃跑之前,给我发过消息。”
林屿:Σ(o;)惊!
林屿拉了把椅子过来,艾天衡坐下,苦笑道:“是一个陌生号码,语气和纪夏鸣很像,我本来想当做没看见的,知道纪夏鸣逃跑后我就把这件事跟易秘书说了,但那个号码什么都查不出来。”停顿了下,艾天衡说:“我不知道纪夏鸣为什么缠着我不放,但他想见我,我不如试一试把他引出来……”
“不行。”他还没说完,林屿就打断他:“你千万不要有这个想法!纪夏鸣的下落很重要,但你的安危比纪夏鸣重要一百倍,我、傅淙之、易秘书……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同意让你以身涉险的!”
艾天衡其实已经跟易达通自荐过了,但易达通否定了他的提议,艾天衡才想试试说服林屿,没想到林屿反对得如此坚决,艾天衡心里涌过浓浓的暖意。“我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却什么都帮不上忙……”
林屿“啪”地双手夹住艾天衡的脸,把艾天衡弄“ooo”的样子,林屿不许他愧疚:“你没有给我们添麻烦啊,你只是倒霉催的被纪夏鸣缠上了,而且就算没有你,纪夏鸣跟我、跟傅淙之也是有仇的,他是冲着我们来的。”
艾天衡露出浅浅的笑意,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我知道了。”
林屿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又提醒道:“你最近上下班、出门要小心,我给你拨两个保镖吧?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艾天衡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你和傅总吃吧,我就不做电灯泡了。我和易秘书、易拉宝一起吃,除了上下班,我哪里也不去,来公司和回公寓都会跟易秘书、或者古队长一起。”
“嗯嗯。”林屿点点头,又叮嘱了一番让他小心。
下午林屿带着他的鸭宝宝——不是,带着他的八个保镖去了医院,见严有常为他约的脑科医生,检查后果然没有问题,又加了一个很权威的心理医生的微信。
这天过后就是周五,认亲宴如约而至。
严家没有把宴会设在别墅里,而是包下了k市最大最豪华的王府宴会厅。除了k市本土的政界高官、名门望族、商业巨鳄,各行各业与严家交好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从异地赶来,还有不少国外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