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测
一口气冲出了无存之疆,早已到了强弩之末的青弋再难支撑,直接从空中摔了下来。
他意识一直处在恍惚之中,唯有手上不敢稍松,依旧将玄非牢牢地护在怀里,怕把他给摔坏了。他感觉得出玄非的气息越来越弱,连颤抖都有气无力的,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大事,更不敢想自己带着他飞了这么远会多他产生多大的影响……
一道清越的呼哨声响起,短暂地唤回了些许青弋飘忽的神智,他尚来不及欣喜,便觉自己落到了一处软绵温暖的所在。勉强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他才发现自己与玄非正身处朱雀那燃着九天神火的背上。
朱雀身上的火看着烧得旺,此刻却并不灼人,只散发着让人舒服的暖意。玄非冷得一直颤个不停,感觉到这股温暖,立刻无意识地死死抓住了他身上的羽毛。
青弋当即放开了他,自己恢复了人身,向旁滚开,直接从朱雀背上翻落。
――被等在下头的白擎接了个正着。
白擎与朱翡是在他们离开的第三日才将手上的事安排得差不多,回到天宫向恒昭复命的,而后便被恒昭指派到这里来接应他二人。
在边缘处等了两天,这两个都没什么耐性的家伙好几次都想直接找进去了,又怕与青弋和玄非错过了反而会误事,这才焦急地等在原地没动。
直到这时才将人等了出来,却是两个加起来都剩不上一条命的。
白擎撑着青弋一直下坠的身体,担心道:“你没事……”
“吧”字还没出口,他便见青弋一弯腰,咳了两声后呛出了好几口血来。
朱翡也落了地,抱着蜷缩在他怀里的玄非,沉声道:“快走!”
白擎和朱翡带着青弋和玄非,眨眼的工夫回到天界,没去东方天也没去北方天,而是直接将人送进了恒昭的寝宫后殿。
恒昭似是早有所料一样,已在那里等着了,那边才叫人安顿好青弋与玄非休息的地方,这边他就叫暮雨端了两碗东西过去分别给那昏迷的两人。
从青弋休息的房中退出来的白擎正好与暮雨走了个对头,见了那碗里盛着的红得晃眼的鲜血,忍不住抽了一口气,看着不远不近站着的恒昭道:“帝尊,这……有这么严重?”
恒昭脸上倒没什么着急的神色,只道:“我给他们的黑玉扳指碎了,你说严不严重?”
白擎:“……”难怪他知道。
暮雨迈着轻快的步子晃过来,对恒昭道:“帝尊,您的血很管用,青弋大人已经醒了。”
“人呢?”恒昭朝那边走去。
“去看玄非大人了。”
被灌了一碗血后,玄非的面色多少恢复了些,只是无存之疆里头的阴冷气可能侵袭得他太深,他仍是冷得直哆嗦。
朱翡便风情万种地侧躺在他身旁,一只手化为正好能将玄非从头到脚包进去的羽翅,覆在他身上为他取暖。
探头进来又扫了一眼的暮雨:“……”
朱翡冲他挑了挑眉。
暮雨又眼不见心不烦地缩回了脑袋,在恒昭背后小心嘀咕道:“野鸡发春。”
“……”恒昭哭笑不得地回头看她,“女孩子家家,少要胡说。”
暮雨吐了吐舌头,一边玩去了。
下界魔气四溢,白擎也不得闲,才回到天界这么一会儿,便有好几个天将来找过他和朱翡了。朱翡脱不开身,活暂时也得压在他肩上,白擎匆匆向恒昭行了一礼,走了。
恒昭走到扶着墙远远站在一边看却不敢靠近的青弋身旁,问道:“还好么?”
“多谢帝尊,好多了。”青弋微微颔首,视线未曾从玄非身上挪开。
恒昭便轻笑了一下,“看着他躺在别人怀里,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青弋:“……”
这实在不是个开玩笑的好时候,青弋总算舍得看他一眼,一脸的无奈。
“我认真的,”恒昭道,“你吃不吃朱翡的醋?”
“……”青弋觉得再被他这么逼问下去就要站不住了,索性靠在墙上,“我吃朱翡哪门子的醋?”
恒昭没再闹他,道:“无存之疆果然厉害,我不该让玄非连着两次闯进去,这次是我低估了那里的情况,抱歉了。”
“无存之疆固然不简单,但还不至于让我们两个这样狼狈,是天魔去过之后又在里边动了手脚。”青弋攥了攥拳头,“是我鲁莽了,玄非他是为了救我才会被重伤。而且要不是我别无他法,只能一路抱着他跑出来,他现在可能也还不至于这么糟糕。”
“天魔动了手脚是怎么回事?”恒昭道,“还有那混沌金丹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们弄明白了么?”
青弋正要答话,忽然听到床上的朱翡道:“小非,你醒了?”
朱翡收起了自己那令人目眩神迷的大翅膀,慢条斯理地从床上爬下来,还不忘帮玄非拉过金丝锦被盖在身上。
什么难缠的阴冷也敌不过朱翡身上的九天神火,玄非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再有恒昭的那一碗血,他耗损掉的神力和身上的伤也好了一半,除了觉得疲惫不堪外,其他倒也没什么了。
他便撑着身体坐起来,对朱翡道了声谢,又想向恒昭见礼。
恒昭已经走过来坐在了他身边,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将软枕提起来垫在他背后,道:“歇着,别动。”
朱翡抱臂站在一旁看着,啧啧两声,摇头道:“帝尊可真是个温柔贤惠的好男人,要不是臣自知没那个本事,说什么也得将帝尊拐到我南方天,日间给我做饭,夜里为我暖床。”
恒昭对此似乎习以为常,丝毫不在意地笑道:“朱翡,我天界这些长得好的男男女女,可还有你没觊觎过的么?”
主意都打到天帝头上来了,这问题还需要问么?青弋怕这两个没正经的又把话扯远了,忙道:“帝尊,那混沌金丹只怕已经落入了天魔之手。”
恒昭干咳了一声,摆出一张认真的脸来,道:“你脸色还不大好,坐下说话。你既这样说,是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了?”
青弋依言坐了下来,抿起的双唇一时白得半点血色都不见。
玄非见他没答话,接过话头道:“那时魔窟快塌了,臣看得也不全,只瞟见了‘洗去’什么,还有什么‘九霄’……”
“混沌在手,与天同高;”青弋低声道,“洗去魔心,直上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