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季月明夜市遇故人吕彩霞灵活干个体

季月明从张建军那里出来后，天色已晚，已错过了回镇上的末班公交车，看来他只能在县城住一晚上了。

已入深秋，天气携“秋老虎”的余威，白天还觉得有点燥热，到了晚上，天气便陡然变凉起来，竟有些寒意。月光如水般撒在地上，将道路两旁的树影拉的长长的，清冷而幽静，落叶簌簌而下，将秋天的夜色装点得更加静谧。

他想在县城找点事做，看看将来能不能在这里做点小生意，听说护城河两岸的夜市很热闹，他准备去那里碰碰运气。

护城河两岸确实如传言一般，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人声鼎沸，一浪高过一浪。站在连接护城河两岸的桥上，望着两岸的万家灯火与一排排的说不清年代的古老建筑，他依稀能够想象到这座城市的千年繁华。虽然已是晚上，灯火阑珊，霓虹闪烁，人山人海，吹糖人的、卖年糕的、卖烤串的、卖衣服的……小酒馆更是一家挨着一家，店主们都站在门口招揽顾客。

季月明随便找了个烤串摊位坐了下来，要了十个串和一瓶啤酒，自己喝起来，边喝边欣赏这魅力无限的夜景。

在卖服装的摊位边，他一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不是村西头吕向阳的妹妹吕彩霞吗？只见吕彩霞站在摊位边高声叫卖：“新式的秋冬款毛衣，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甩卖，大甩卖了啊，五十元两件，快来买了啊，五十元两件，买了不贵，买了实惠。”

季月明想逗逗她，悄悄走到她摊位前，笑着说：“五十元，给我来两件，装起来哈。”吕彩霞也不抬头，只管应着：“好嘞，五十元两件，装起来，给您，老板。”

等吕彩霞一抬头，发现是季月明，愣了一下有点尴尬，马上恢复原来的笑容，笑着问道：“月明哥，怎么是你呀，这么晚了你和谁一起来的，有事吗？”

季月明便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吕彩霞，临近收摊了，又和她一起收拾了摊位，正好吕彩霞还没有吃饭，他便又加了几个小菜，和吕彩霞在烧烤摊位旁边吃边聊起来。

“前几天碰见你哥，你哥说你在市春光服装厂上班，不是效益挺好的吗？”季月明问道，“怎么现在又干起个体来了，是兼职的吗？”

吕彩霞说：“最近几年，国有企业改革，减员增效，鼓励国有企业职工灵活再就业，自谋出路。”她接着自嘲说：“像她这种学历不高的员工，只上过中专，在学历上就不占优势，首先就是裁员的对象，所以她第一批就被灵活了。”

她说：“有门路，有关系的员工拉拉关系，走走后门就能留在服装厂上班，技术过硬的也可以留下，毕竟厂里也需要一些懂技术、懂管理的职工才能开拓市场，继续生存，光靠嘴皮子，拉关系也不会长久的。”

吕彩霞能够自己干个体，这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得益于她以前一直干销售，业绩还不错，几年下来也积累了一些人脉，厂里对她也够意思，虽然让她下岗分流，但把厂里的一个服装零售网点交给她打理了，让她自主经营，自负盈亏。

她以成本价从厂里进这些衣服，说实话，那些衣服基本上是残次品，但是布料是好的布料，就是衣服有一些瑕疵，比如裤管长度不一样，对襟对不起，扣子扣不上等等一些小问题，稍微修修补补就可以上身。

吕彩霞白天看店，晚上出来摆摊，这些年一直在外打拼，干起活来麻利干练，颇有些城里人的气质。

季月明问及她现在的生活，吕彩霞爽快地回答说：“在围城里待了几年，出来了，目前还是独自一人生活。”

“怎么是独身一人呢？”季月明吃惊地问，“郑钢呢，他干嘛呢？”

吕彩霞平静地说：“郑钢不上进，光吃老本，凭着是服装厂职工子弟，家里条件不错，养成了好逸恶劳的品行，贪玩、酗酒，刚刚结婚的那几年还好点，后来就越来越过分，不仅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还整天不回家，所以我就离婚了，不跟他过了。”

“一个人过日子是苦了点，你还记得阿水吗？”季月明问。

吕彩霞说：“知道啊，咱们邻村的阿水，我们还是同学呢，他头脑聪明，有些活思想，怪想法，就是有些不着调，让你摸不着头脑。”客观来说，吕彩霞对阿水的评价还是很契合的，从他干的那些事上就能看出来。

季月明说：“你不知道吧，他还经常提起你嘞。”

季月明之所以提及阿水，他知道阿水与吕彩霞其实是初中同学，对彼此也有一定的好感，后来吕彩霞考上了省商业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春光服装厂，成为了“公家人”，一直工作到这次国企改革被灵活就业。而阿水考试却落榜了，他预考成绩是全校第一，按照他的预考成绩，他考上中师，毕业后教学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结果在考试的时候发挥失常，差几分没有考上。

阿水与吕彩霞两个人倒情投意合，阿水的父母也曾向她们家提过亲，但被吕彩霞的父亲给拒绝了，理由嘛，挺简单，也很充分：吕家儿子——吕彩霞的哥哥吕向阳，他可是村里第一位正经八百的本科大学毕业生，那曾是全村人努力的榜样，也曾是季军努力的标杆。吕家女儿吕彩霞商业学校毕业后也成为了“公家人”，这对吕家父母来说，那是何等的荣耀之事呀，一段时间以来，他们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将来谁做他们女婿肯定是要好好选选了。

阿水知道父母去提亲被拒绝以后，他埋怨父亲多此一举，并发誓将来就是打光棍也不会娶他们女儿了。

对于吕彩霞，阿水其实也知道这一点，隐隐约约地感到了自己与吕彩霞之间已经产生了“阶级”的壁垒，而且这一“壁垒”是世俗的力量无法突破的，所以也就把这份感情深深埋在心底了。

吕彩霞从小就很听话，理所当然地听从了父母的意见，找了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了，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就匆匆地，了草地结束了自己的第一段婚姻——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况且不是当事人自己扭的瓜更不会甜了。

吕彩霞其实也对阿水有好感，所以就对季月明说：“月明哥，这事看缘分吧。”然后他们收拾好摊位，季月明把吕彩霞送回了住处，就回宾馆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季月明就回到了家，赵红叶埋怨他在外面不回家，打宾馆还浪费钱，季月明嘿嘿笑着，然后从挎包里拿出来一只准备好的烧鸡递给了赵红叶，赵红叶这才转“怒”为喜，开玩笑地说：“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