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番外解纷 入海和七叶草 - 冥夜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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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番外解纷 入海和七叶草

在王府里长大少不得看到些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惜王爷是位权贵,位高权重,所以有很多下人。我就是其中一个。自小卖入王府的死契,管家见我体格不错,便塞给了护卫统领,我一直被当做护卫训练着。拼着命的苦练和耍点小聪明后我就以同辈中优秀的名义出了师,之后一直跟着王爷。王爷对待下人倒不苛责,就事论事不迁怒。只是主人的好坏我们这些人是不能选的,摊上这样的主子的确是件不错的事情。

同辈里还有一人和我相熟,也是这一辈中的翘楚。他为人死板,可是个好人,我私下里叫他木头。不过,其实好人在这里不怎么讨喜的。好在有我。

那日里王爷去了一个山林间的大宅子,接了一对母子出来,吩咐我们以后她二人便是我们的女主人和小主人了。小主人长得很像王爷,是小王爷吗?听王妃柔柔的唤他宝儿,他也会甜甜的应了。羡慕,可惜我的娘亲早就不在意我了,被卖出来的孩子吗?哪里还会有人疼。不知什么时候身死以后,连落叶归根都不知在哪里吧。低头隐去眼里的波动,这样可不行,会惹祸的。

王爷思量再三把我和木头一起送给了那位先生,令我俩以后奉他为主。统领不是一直说我俩是同辈中的翘楚吗,怎么还被送了人,难道是觉得我俩不够忠心?我尚还说的过去,可木头却死板的要命怎么会不忠?可这些轮不到我俩说,主人的命令就是一切,于是跟着回了大宅。那位先生已经有了两个童子,和光同尘,和光很多话,同尘沉稳些,可到底是年纪小些,或者是细心的养着的,神情里带着些童真,让人羡慕。第二日没人来唤,我俩到底有些慌张了,不做事吗?昨日里看那位寒潭先生和另一位公子之间的亲昵,难道是打算让我俩做了佞童不成,不,我们有功夫,还有些别的用处的,打定了主意便拉着木头疙瘩去了前厅,正巧,那位神情冷峻的公子似乎要对先生不利,我俩忙出手拦住,只是,他光是微微露出的煞气就够应付得了,更别说,一出手便知道,哪里是他的对手?认真起来怕是一招都过不去吧。可他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便掠进屋里了。若是先生死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自由了?我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跟进去后才发现,我们的新主子只一笑便让那人散了杀意,竟然还乖乖的坐在他身边了,神情里似乎还带着点娇羞。看来这主人不可小觑。规矩的站了等着惩罚,却是,坐下吃饭?吃饭正常,可是坐下?我正寻思着,和光替我解围,说是先生的规矩。只得坐了。说是坐着其实不如站了舒服,偷眼看看和光同尘,他二人似是如常,自顾自的吃饭,席间和光甚至用了调侃的目光看了先生,可先生却毫无怒意,就那么纵容了。难道我猜的没错,这次真的是来做。。。。

眼看和光同尘说了声就自然的退了,我赶忙拉着木头也要告退,谁知主人发话说是要吃完。吃就吃吧,偷眼看看,先生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忍着笑意的,难道饭食里有些什么?可,不吃又不敢。硬了头皮吃光了,他便笑笑道,吃饱了才好干活。干活?还好,我们还有用处,看来暂时是不用做那事了。干活原来就是收拾碗筷而已,这样的也算活儿?新主赐了名,木头叫挫锐,我叫解纷,好奇怪的名字,解纷,解纷,管他呢就是叫的呗。原来在王府里叫数字不也一样?就好像我叫乙三十,木头叫甲十六一样,无所谓,主人喜欢就好。

收拾过后便没了动静,和光同尘在医堂里磨药,收拾那些瓶瓶罐罐,我俩只好陪着,也顺便套套话。和光多言,一日下来,这宅子里的事情好似也都知道差不多了。宅子里不复杂,不如说是简单,加上前几日才来的公子和我俩一共才六人。和光说,宅子里没有大规矩,顺其自然就好。如此简单的宅子吗?若真如此,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我暗自庆幸时,就出事了。只听得正屋那边一声长笑,又像是哭,反正声音低哑,透着说不出的哀伤。隔壁的和光同尘不大一会冲了出来,只听他俩一边跑一边说,坏了,先生的气乱了。我看看木头,不,是挫锐,也一起掠了出去。过去的时候,屋里已经没人了,可那床上乱七八糟的样子,我也多少明白了些什么。和光同尘两人脸色说不出的担忧,似是出了大事。两人一脸凝重的退了出来,一起回了偏屋后,听他俩的谈话才知道,新主,哦,对了,他让我称呼他先生。先生一向心绪平和,那声笑,一听便知道心情起伏极大,且气息紊乱,似是要大不好。我和木头面面相觑,一声笑哪里听出那么些东西来,怕是他俩小题大做吧?可到底不敢说出口,就陪着等着。眼看着外面下了大雨,雷鸣闪电的,我的心里又浮出那个念头,先生死了,我们就自由了不是吗?可这回似乎有点不忍,怎么会不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快子夜时,同尘说要去寒潭看看。寒潭?真有个寒潭啊。原来寒潭先生以此得名啊。去看看,带着点好奇,我也跟着去了。果然,潭水一年四季如冰般,还没走进就已经让人发颤了。真冷。突然间山林里响彻一声长啸,声音清澈是用极其精纯的内力送出来的,听了后觉得那发声的人一定是个透彻心扉的干净人。和光同尘也听到了,同时脚下一顿,脸上的担忧少了几分,看来没事了吧?和光问

嗯,应该过去了。同尘回答。

和光见我和木头一头雾水,便解释了,刚才是先生。听那声音,内力虽有失,可气息却不乱,似是没事了。

怎么,是先生吗?如此精纯的内力?真不像啊。看样子不过是一介书生的模样,怎么会有如此精纯的功力,不简单啊。心里多了几分敬畏。捱着透骨的寒气候在潭边,好一会终于见到一个人影蹒跚而至,满身挂了些破布条,一身的泥水,好像在泥水里滚过了一样。可那神情却是淡淡的,一副清然的样子。用后来先生教的逍遥游里的话来形容就是泠然善矣。那时只觉得呆住了。在王府里见过些衣着雍容华贵的,可能披一身破烂布条,顶着一身泥水还这么好看的当真是头一次见。心里多少对这个人有了点期待。

那位公子的身形好快,如电般掠了过去,耳边听先生的声音朗朗的说道阁主?那位是阁主?什么阁主?突然记起日里饭桌上先生唤他冥夜。就算我俩涉世不深也知晓,鼎鼎大名的夜阁阁主名为冥夜。难道?如此说来,那如鬼魅般的功夫就说的过去了。夜阁的阁主冥夜吗?先生真是厉害。

想着这些稀里糊涂的就回了宅子,可怎么也睡不着,兴奋也有,害怕也有,更多的是先生刚才悠悠然的样子,好似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却忽略了。木头突然一翻身,低声道,头发。

我这才醍醐灌顶,是头发,当时他的发散了,合着泥巴和雨水,甚至还有落叶,所以不明显,可隐隐的的确灰暗的不似往常。我起身决定去看看,木头早已收拾停当,原来他的心思也和我一样。两人隐了痕迹,匆匆的赶到潭边,见同尘把一把宝剑和一坛子酒放下,沉吟半天才默默离开。先生隐在瀑布下,喝了不少酒,不大一会从潭里走出来,映着月光一片雪色,果然,那发是白了。只见他拨出宝剑,低低的吟唱着什么,然后舞了起来,那招式我前所未见,初看来是漏洞百出,可细细品了却是滴水不漏,如此当真是大巧若拙的好剑法啊。只是觉得那剑法有些空荡荡的,看着让人心疼。他连着舞了几次,就收了剑又回了寒潭水里泡着喝酒,潭水如冰,我看着都冷,可他似乎还挺舒服。我看的呆了,木头拉我几次我才反应过来该回去了,被他发现必死无疑。我俩一路上无言,回到房中才觉得一身冷汗都透了。可以肯定先生是位绝顶高手,我俩也有了几分期许。或许,王爷还是觉得我很优秀吧。

早上醒来是被吵醒的,大门口那边吵吵嚷嚷哭喊哀求声一片,我赶忙冲了出去,心里检讨,怎么如此没了警觉!去看时才知是求医的病人和病人的家人在门口,和光同尘挡着没让进,说是先生身体不适。我向和光同尘微微点头表示歉意,和光一笑,昨晚折腾大半夜都乏了,若不是他们哭的响,我还想睡到中午呢。这么说,算是不追究了?先生竟如此宽容?话虽如此,可病人还在那里喊疼喊病的,怎么就肯乖乖回去呢,正僵着。一个晴朗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先生!此时先生着了浅蓝色长衫,散了一头白发,顶着朝阳就走了过来,轻轻朗朗的一个人因为阳光的金色就有了点温度,看着那么暖,我看得呆了。后来发现也不是我一个呆了的,都呆呆的看着呢。先生倒没责备我们失礼,只是一颦眉,说是让我引路去医堂,这是准备问诊了?

一夕白首的痛,这就放下了?先生,你到底还疼不疼了?怎么不自己给自己问问诊呢?

懵懵懂懂的过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在先生面前了。说是要教我和木头剑法。求之不得,那套剑法我看的艳慕,现下终于能学了。可惜先生教的不是那套剑法,是叫做入海的剑法。使得不顺手。入海的招式大开大合,颇有一剑定乾坤之意,我心思多怎么练不出那么个大气的境界来,于是颇为怨恨,觉得先生是藏了好东西不肯教我,故意敷衍我。入海越练越觉得无用,于是,停了。看看挫锐的川流也停了,觉得到底先生还是对我们不经心。想起那夜里先生练的那套剑法来,于是就有样学样的练了几招。舞起来才觉得那剑法根本就是无声无相,使了几招觉得心里悲苦起来,可提高的倒是很快,练了几个月就顺手了。比入海强了不知有多少。于是明着我还是练着入海,可暗地里我却加紧练那套奇怪的剑法。不久练了大半年的入海只得第二层,而那套剑法却隐隐的露出了锋利。先生每日检看剑法时总是略有担忧,大概是觉得我的入海总也不能突破替我担心吧。心里有点觉得对不起他,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让他藏了如此精妙的剑法不传给我。私下里拉住木头一起练,我们两个都觉得那无名的剑法比起先生教的要厉害的多。

纸里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俩千防万防还是让和光同尘知道了。本想着狠狠心就杀人灭口,可相处这些日子里总是有了点情意,没下得去手,于是,先生便知晓了。先生来时,我俩情况算不上太好,大概无名剑法练得太狠了,气息乱了,内力也如暴风般在体内狂虐,我根本控制不了,这就是所谓的走火入魔吧。我俩最好的状态下联手在先生手下走不了几招更别说是现在了,如此,还做什么困兽犹斗,不如引颈就戮吧。先生出手如风封了我周身大穴,这是。。。要怎么折磨我呢?我也就算了,木头是被我拉进来的,不能,不能让他也受苦,于是就开口求饶,怎么都行,饶了木头也好啊。先生闻言微微摇头,不回答。俯身在木头耳边低语几句,木头便跪了,和光同尘扶了他出去。我猜先生是饶了木头了,毕竟他也听话些,毕竟他也好看些,即使给先生暖床,可也比死了强。我,算是咎由自取吧。闭了眼不再说话,任着先生扶我坐起来,喂了药,然后一股精纯的内力探了进来,和缓却也坚定的游走于各处,领着我自身的内力运行了一周天,慢慢的气息顺了,内力也平和下来。觉得自己累极了,昏昏欲睡,可却不敢,先生还没罚我呢不是吗?我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先生冲我摇摇头,一副无奈的表情,伸手,我忙闭眼,有点害怕,可他的手落在发顶,轻轻的拍了拍,乖,睡吧。

我惊讶的望向他,先生不杀我?

先生更为无奈了,带了点薄责道,胡思乱想些什么,睡吧。醒了再说。

可这比说要杀了我还难受,不知怎地,就眼睛发酸,湿了。忙闭上眼睛,不敢让先生见到。一声轻叹传来,先生还是知道了。动作轻柔的替我掖了掖被角,低声道,挫锐伤的不重,光儿和尘儿在替他治疗。你不用担心了,现下睡吧,不然,伤了的筋络身体没法自行修复,乖,睡吧。

听了这话,绷着的精神一下子就松了下来,眼前一黑便睡过去了,迷糊间听得先生说,到底是我着急了,累得你受苦了。怎么会是你的错,不是我擅自偷师才自作自受吗?就该狠狠的罚,怎么能饶了我这种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似乎在先生这里不太适用。

先生精妙的医术和周到的照顾让我只用了一个月就恢复了。这一个月里跟先生接触的多些,了解的也更多了。因为伤及了经脉,先生总带我去泡寒潭。泡寒潭说是简单,单是那寒澈的潭水,我大概也就一下子就会昏过去,多亏了先生精纯的内力支撑我才能多挺那么一盏茶的功夫。冷是冷,难受是难受,可效果真是不错。且先生每次去寒潭时总会舞剑,大概是知道我喜欢看吧。有时候是在飞瀑下使那套飞花落雨的剑法。第一次见时,我便看呆了。先生换了干衣服,拔出晨露来,身形一掠飞到瀑布脚下的大石头上脚尖一点又掠进飞瀑正下方,我正想着,衣服白换了时,他已经开始舞剑,那不像是剑法倒像是精灵起舞的舞蹈,只是我还是发觉了,他的衣服滴水未占,好厉害的剑法,好漂亮的身姿,他越舞越快,直到我已经分不清哪个是剑哪个是人哪个是飞溅的水滴,他与飞瀑已经融为一体了。酣畅淋漓间一声清啸才把我唤了回来,这才发觉已经屏气有一会了,可下一刻又惊得不能呼吸了。那一瞬间他就稳稳的立在飞瀑下,水滴似是静止了似的,停在那里,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就一起落下,耳边听得他清朗的笑声,然后身形一掠,在潭边的石头上站住,原来是夜阁阁主在那里,听得先生笑道,你不能怪我,我也淋湿了。

这才恍然,以先生的速度在那一瞬间的确是可以飞出瀑布不沾湿衣服的,可冥阁主却势必会被水滴溅湿,这是不愿意让他一个人溅湿了才立在那里等着水下来的。真真是。。无语了。冥阁主似有点气恼的道,胡闹!然后再看先生时衣服已经干了。那位阁主的功力是有多深厚啊。先生笑着走了过来,出来吧,不觉得冷吗?

冷?的确,是忘了。先生伸手拎我出来,站在一边背对着我和冥阁主说话,我恍惚的擦干身子穿上干衣服这才觉得冷,刚才怕是惊的忘了。回去后我说给木头听,他一语不发,和光送药碰巧听到了,便一笑,先生又起玩心了?阁主没责备他?好像很平常的事情,我看看木头,原来,我俩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能被先生收下真是幸运。

伤好了,可那无名剑法到底也没学成。多年后闹着先生倒是使了一次,觉得当年年少怎么没看出来,这剑法如此惊心动魄呢。先生说这套剑法叫大无相,只有经历悲喜后心境平和的人方能驾驭。若只有悲无喜,则剑相偏悲苦,使剑之人易落入悲道,不能自拔。若只有喜无悲,便易生轻慢之心,落入魔道,不得超生。只有悲喜过后的平和方能驾驭,且若历练不够,也会被这剑法所迷惑,不得而出。先生解释过后,犹豫再三说,如非那次大恸之后,一下勘破喜悲,领悟到瞬间的平静,我亦不能驾驭。说起来,这头白发帮了我不少的忙呢。先生说着撩了几丝白发看了看,感慨道。

那样的大喜大悲你们还是不要经历的好,这大无相不学也罢。最后先生还是细细的嘱咐了。

先生原是不希望我们经历那样的痛苦才不肯教我们用大无相的啊,我可真笨,先生那么疼爱我们四个人,怎么会藏着好东西不肯教呢。想想先生教我们的剑法也好,医术也好,诗书文章也好都会细细的挑过才教,为的就是因材施教,让我们几个好好的生活。其间情意,不细细品会是感觉不到的。想起先生教我入海剑法便知先生对我的良苦用心,对奔流入海里那种急切归家一样的温暖感体会的更深了,似乎我的剑法还能更进一步呢。我有点欣喜的想到,真幸运有先生在。

伤好了以后,先生也没再追究我偷师的事情。只是认真的嘱咐了我们不可再练那套剑法。都走火入魔了怎么还会再练,自然不会。于是,先生好似挺满意的笑了。这就算了?当真宽厚!

先生细细的给我们讲解了川流不息和奔流入海的情形,亲自带了我俩去山间看水流动的各种姿态,让我们细细的体会水的各种运动姿态,结合剑法一招一式的详细演示了,我这才明白,入海是套多么厉害的剑法,最让我动心的是先生说入海最高的境界是体会一种无我无人的大融合境地,先生说的悠然我也一时神往起来。

这样很快的过了第四层,第五层的境界我却怎么也过不去了。那时,先生的身子已经大好。开始伴着阁主出外游历,有时候时间很长。我不想耽误他劫后余生的快乐,便也不敢和他说。他不知为何就不走了,老老实实的呆在庄里。我刻意的躲着他,怕他考量我的剑法,可到底也没遇上。有时候我觉得幸运,可大部分时间我觉得先生其实是不屑于理我的。于是就胡思乱想,想着初来时,听先生唤和光同尘时叫光儿和尘儿,第一次听觉得奇怪,还在怀疑他俩是先生的佞童,后来才觉出,先生是真心的回护疼爱并无半点杂心在里面,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来了快三年了,先生对待我们四人一视同仁,该教的该罚的绝不手软也不藏着,偶有责备也只是薄责,从不曾让人难堪。像是温厚的师傅,这一点对我们四个都一样。可对和光同尘便更像是位慈爱的父兄。先生每每唤我总是解纷,一字不差。之前不觉得有差,可最近听得光儿尘儿这几字越来越刺耳,有一次吃饭时听先生唤光儿,我竟然差点把碗捏碎。先生对我终还是种责任大于疼爱吧。一时间心情落入谷底,收起手里的宝剑,信步走向寒潭。四人中只有我喜欢寒潭,怕是我的性子更冷漠阴暗些吧。自嘲过后还是禁不住走向那里。每每坐在潭边看着飞瀑总能记起第一次见先生使飞花落雨时惊鸿般的身姿。先生肯定不会知道我有多么仰慕他吧。如此就这么呆坐着,一动不动。夜里寒潭边很冷,我还不想着凉于是起身。突然发现身边有人,猛地转身,竟然是先生。怎么已经到了子夜了吗?

讷讷的叫了声先生便低头下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恨恨的想,真是废物。暗地里学了和光那么久,怎么连个撒娇的话都说不出来呢。

先生没回音,我便明白,是我挡了先生的路吧,于是闪到一边去。可先生的修长的手指探了过来,替我把脉吗?我怎么了?

还好没着凉,怎么坐这里发呆?晚饭都没吃!先生的薄责让我有点汗颜,还是让先生担心了。

对不起。声如蚊呐。真没出息。我自己骂自己

轻叹一声,然后先生抚上我的发顶,亲昵的摸了摸,好啦,回去吃饭好不好?

嗯,好。随着先生回去才发现,先生是特地出来找我吃饭的。大厅里只剩先生和我,先生吃的不多,早早就撂下筷子,我也忙放下。可一抬头对上先生温和的眼,吃光了。

哦,于是就吃。好像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情形。把眼前的菜饭都吃光了还觉得饿,这几天一直食不知味,好似没吃几口饭。现下被勾了出来,反倒是饿了。算了,这样就好。

坐着别动。先生吩咐然后就出去了。不大一会,手里端着饭和菜又回来了。吃吧。

然后再接着吃。先生是怎么知道我没吃饱的呢?我有点糊涂了。可热乎乎的饭菜占了我大半的思维,想不出来了。这次才是真的饱了。我放下碗筷,抬头,先生这次是笑着的,一脸的疼爱让我看的呆了。

解纷,吃饱了么?

是先生。

那就听我说吧。他的声音暖暖的,轻轻的。

既收了你,就已经是我的家人。别胡思乱想了。

是,我没有。

那就好,回去休息吧。莫再在寒潭边上坐久了,会着凉知道吗?

是。

梦游般走了回去,见挫锐一脸担心的看着我。摇摇头,我没事,和衣躺在铺上,不说话。是吃饱了吧,我迷糊的想着就这么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已经是早晨了。一起吃了早饭,先生指明要我和他一起去山上采药,我便跟着去了。一路走一路想着,早上吃饭时,和光埋怨先生在外人面前唤他光儿。先生笑着道,怎么不好?不是自小就这么叫的吗,显得亲近。

和光不满的道,都长大了,不能再像唤小儿一样了。分明是先生嫌麻烦才故意叫一个字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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