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 我家不可能是凶宅 - 不明眼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二十一

二十一

薛师傅今天意外下班很早。虽说我很想问问她说的定位是什么,但薛师傅的心情看上去明显不是很好,我不敢撞枪口,只能向王半仙投去求助的目光。王半仙一看她模样就了然了,掐了掐手指:“今日水星逆行,凶神临宫,这位咪小姐莫不是被姓李的克扣了小鱼干?”薛师傅面色不善,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恶狠狠骂道:“吭哧瘪肚加班加到十一点,今天李涛个欠儿登还在那儿逼逼赖赖,懒得听他扯犊子,老子直接下班了,明天也调休。”过去在学校里我从来没见过薛师傅炸毛,只觉新奇,更不知该从何安慰,但王半仙却是轻车熟路,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听可乐来,笑眯眯递了过去:“来,开郁解烦,通脉提神,有助于小猫咪吐毛球。”事到如今,我愈发觉得他俩的关系十分微妙,毕竟,王半仙为了维系仙风道骨的形象,连个包都不背,却能随手就从他笔挺的牛马服里掏出这么大一罐可乐,怎么想都是早已准备好,专门投喂薛师傅用的。薛师傅接过可乐一口气喝了小半罐,身上的牛马之气终于消散了,变回了平和的学霸,也开始说普通话了:“你们查的怎么样?连手机都不看?”我心想还不是因为王半仙这人平时明显没少忽悠客户,一说起故事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无奈将刚刚在北门外的见闻说了:“这东一榔头西一棒锤的还不知要查到什么时候,总之就是玉泉锦苑这地方没一处太平,我之前半年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北面烧纸不吉利?”然而薛师傅听完却若有所思,竟是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熟练地在一旁老大爷们打麻将的桌子上操作起来。我凑过去,薛师傅电脑桌面上的软件我几乎一个都认不得,而她的手速飞快,还没等我看清她用的是什么,屏幕上已经出现了一系列被抓取的网站。“虽说不吉利,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讲究这个,其中应当还有对这些传统规矩不敏感的人,如果是普通祭祀,他们就不会避讳亲人的名字,也会正常表露情感……为此我爬取了北边,路边烧纸,钱安相关的网页内容,在近五年高度关联内容有212条,排除其中提及具体…

薛师傅今天意外下班很早。

虽说我很想问问她说的定位是什么,但薛师傅的心情看上去明显不是很好,我不敢撞枪口,只能向王半仙投去求助的目光。

王半仙一看她模样就了然了,掐了掐手指:“今日水星逆行,凶神临宫,这位咪小姐莫不是被姓李的克扣了小鱼干?”

薛师傅面色不善,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恶狠狠骂道:“吭哧瘪肚加班加到十一点,今天李涛个欠儿登还在那儿逼逼赖赖,懒得听他扯犊子,老子直接下班了,明天也调休。”

过去在学校里我从来没见过薛师傅炸毛,只觉新奇,更不知该从何安慰,但王半仙却是轻车熟路,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听可乐来,笑眯眯递了过去:“来,开郁解烦,通脉提神,有助于小猫咪吐毛球。”

事到如今,我愈发觉得他俩的关系十分微妙,毕竟,王半仙为了维系仙风道骨的形象,连个包都不背,却能随手就从他笔挺的牛马服里掏出这么大一罐可乐,怎么想都是早已准备好,专门投喂薛师傅用的。

薛师傅接过可乐一口气喝了小半罐,身上的牛马之气终于消散了,变回了平和的学霸,也开始说普通话了:“你们查的怎么样?连手机都不看?”

我心想还不是因为王半仙这人平时明显没少忽悠客户,一说起故事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无奈将刚刚在北门外的见闻说了:“这东一榔头西一棒锤的还不知要查到什么时候,总之就是玉泉锦苑这地方没一处太平,我之前半年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北面烧纸不吉利?”

然而薛师傅听完却若有所思,竟是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熟练地在一旁老大爷们打麻将的桌子上操作起来。

我凑过去,薛师傅电脑桌面上的软件我几乎一个都认不得,而她的手速飞快,还没等我看清她用的是什么,屏幕上已经出现了一系列被抓取的网站。

“虽说不吉利,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讲究这个,其中应当还有对这些传统规矩不敏感的人,如果是普通祭祀,他们就不会避讳亲人的名字,也会正常表露情感……为此我爬取了北边,路边烧纸,钱安相关的网页内容,在近五年高度关联内容有212条,排除其中提及具体亲人的内容,如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剩下165条,再排除带有明显悲伤含义词语和表情包的,剩下90条,给我十分钟。”

薛师傅明显不是第一次在户外工作,一秒就进入了状态,在一堆遛狗遛娃的叔叔阿姨之间不动如山,王半仙十分了解她,称这时候要是打扰了薛师傅一定会被爪子挠脸,拖着我去了健身区,硬是让我做了十来个引体向上增加阳气后,薛师傅招呼我们过去。

我满头是汗地走过去,结果薛师傅上来第一句话就让我降温十度:“我看了90条记录,其中至少小半都和犯罪有正相关。”

我一惊:“什么?”

薛师傅淡淡道:“王二狗说的没错,大多数知道规矩的人不会选择在北边祭祀,但也有一类人只会在北边烧纸,也就是罪犯家属。”

我一下想起王半仙刚刚说的故事,在他老家碰到了北面烧纸的人,甚至连警察都会找上门来。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去祭孤魂野鬼。

薛师傅是个靠数据说话的人,对这些鬼故事没有兴趣,只是平静地做着分析:“我让工具根据不同的关键词做了整理,在这90条当中,有32%态度不明,42%在文字中暗示,他们有亲属正在牢里,犯下的罪从十五年到死缓都有,而烧纸,是为了替他们赎罪,还有26%暗示,他们有不愿提及名字的亲人或许是犯了很大的事,他们不愿以正常方式祭祀,于是就在北边烧纸,将那些人当作孤魂野鬼一样对待。”

薛师傅一番话说完,我后背已经沁出冷汗。

王半仙真是一语成谶,我俩的八字估计都不怎么样,进个门的功夫就扯出来这么晦气的事。

王半仙若有所思:“在我老家,烧衣这种事不是在坟上,就是就近,既然选择了玉泉锦苑的北门,那么是否也意味着,这个可能的犯罪者家属也住在这里?”

我后背一寒,仔细回想,过去半年虽说我住在北门,但每次回家要坐的公交都在南门,所以平时都是横穿小区回家,要不是这几天要在周边打探消息,给面馆信仰充值,也不至于会注意到烧纸。

不是吧……这么小的地方都要埋伏我啊?

分明这年头买个三块钱矿泉水都能避雷没味儿,怎么就没个好心人避雷一下玉泉锦苑这个大坑,还让我就这么一头栽了下去?

我头痛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最终决定去找在北门值班的汪大爷直接问个清楚,至少,他老人家在这儿当了十年保安了,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烧纸,他总能说出个一二来。

这一回,我与王半仙还有薛师傅一起找上门去,问起北门外烧纸的人,汪大爷果然不是头一回见。

“自打我在这儿值班,那个女人就经常来。”

天色渐暗,北门外的小贩也都转去南门了,整条街上再度冷清下来,一阵冷风吹来,我竟还能隐约闻到淡淡的焦糊味。

汪大爷叹了口气:“大概四十多岁吧,个子不高,走路有点驼着,有时还带孩子来,往往一烧就是两大包纸,烧完一声不吭就走了,偶尔还会留下一些炖好的鸡和鱼,都烧得好好的,连骨头都去了,用心的不得了。”

王半仙扬眉:“十年了,时不时就来,看起来祭的可不像是一般人,可为什么非要在北面呢?在北烧衣衰三年,难不成钱安不讲究这些吗?”

我一听就知道王半仙是在钓汪大爷胃口,果不其然,汪大爷立刻就咬了钩,反驳道:“当然讲究!说是原来就在大门口烧,后头是老徐让她到旁边去烧的,毕竟在北边烧,多晦气,本就容易招惹来不干净的东西,就更别说还……”

汪大爷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意识到有些话不能说,我心里的雷达立刻响了起来,问道:“更别说,她祭的人还和这地方有关?”

一瞬间,汪大爷脸上的褶子都绷直了,我当即趁热打铁:“大爷你和我说说吧,我都住这儿了,就想知道咱们这儿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要不想到昨晚那事儿心里不总是膈应嘛?”

这时候就不得不要感谢我爸妈了。

文明礼貌、态度和蔼、热情周到、耐心细致。

早在我学会拼音之前,我爸就抱着我,教会了我这十六个贴在派出所墙上的大字,堪比我中文字典里的abandon,从小我爸就和我说了,面对普通群众,做到这十六个字,他们总会帮你。

我眼巴巴盯着王大爷,想象耳朵像是警犬一样贴着头皮向后,三秒钟后,王大爷叹了口气,将我拉到一边:“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是咱们物业领导不让说,怕吓到业主。”

顷刻间,我心中原先闪着黄灯的警报已经升级成了红灯了,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就听汪大爷小声说道:“我也是听他们先前的人说的,咱们这儿盖房子的时候就摔死过两个人,从八九楼摔下来,死的可惨了,得亏了那时候早,消息捂得严实这才没闹大,后头房子交付了之后又很快就出了地铁那事儿,五号线不修了,当时很多人要开发商赔钱,都把影子这事儿给翻出来了,最后开发商也是怕业主发现盖房子的时候就死过人,所以只得服了软,赔钱了事。”

……这事儿还连起来了。

我再也没想到查了一圈结果吃的都是同一个瓜,不由皱眉:“那个总来烧纸钱的总不会是……”

“是啊,就是当年摔死在这儿的人的老婆,摔死那俩本就是一对兄弟,弟弟还没结婚就没了,于是嫂子就连着两人的份儿一起烧,有的时候还带着女儿来。”

汪大爷叹气连连:“自从知道了这事儿,领导就让我们不要赶了,毕竟现在静悄悄烧也没事,万一到时候人家来气了,真闹大了,让人知道以前死过人的事儿才叫不好办。”

但如果是家里人,在北边烧岂不是更奇怪?毕竟,也不是就烧一次两次,一连烧了十年,肯定会知道在北面烧纸有禁忌。

我心里正觉得奇怪,王半仙狐貍眼睛一眯:“横死还在北边祭,不怕老公回魂撞正煞?还是说,这夫妻感情也算不上和睦,特意想叫他俩和孤魂野鬼抢食吃?”

汪大爷无奈道:“这事儿就不知道了,每回来我们也不敢靠近,都说那些灰粘在身上是要倒霉的,有时看地上摆了鸡和鱼,第二天就给野猫叼走了,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进自家人肚子。”

至此,疑团总算是解开了一部分,却不是全部。

这年头的大数据灵光到今天对着手机打个喷嚏明天他就给你推全身体检,比海底捞服务员还要有眼力见,现在它告诉我,在北边烧纸多半与犯罪有关,我想我也没有不信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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