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 白鸿掼日 - 川上羽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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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修仙者与……貘不得入内?”

“貘……是什么?跟馍有关系吗,能好怎?”

夙沧这会儿已平复了心绪,很有闲情地从包袱里摸出个干馍来,送到玄霄鼻子底下晃了两晃。

“你消停片刻。”玄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刻字沉思,随手将她拂到一旁,“书籍中记载有一种名为‘梦貘’的妖兽,擅幻术,以人之梦境为食。这山中的异状,或许便与梦貘有关。”

“原来如此,师弟当真博学。”

夙沧识趣地点头,一面又将干馍凑在嘴边有滋有味地大嚼起来,咽下一个又掏一个,饼屑很快便簌簌地落了一地。

“……”

玄霄不去理会她,自行按着长剑向前走上两步,朝树后绵延不绝的山路极目眺望过去。

以刻字的古树为界,山间地势突然急转而下,似是通往一处凹陷谷地。重峦叠嶂之中卧着个聚宝盆,照理算不得什么凶煞万分的地势,却教人没来由地心生嫌恶,像是要沿着食道一路钻进猛兽的肚腹里去。

“师弟?你发什么呆呢。”

夙沧直着脖子咽下最后一口干粮,揉了揉自己鼓胀的小肚子,正对玄霄后脑吐出一声心满意足的饱嗝。

“天色不早,咱们还是尽快往山里赶吧,得想法子同静静师兄他们汇合。这林子里怪碜人的,再走一段没准能遇上空地。”

“但这文字……”

玄霄回头剜了那刻字的树干一眼。竟有人将修仙弟子与区区食梦妖兽相提并论,让他深觉受了冒犯。

“怎么,师弟介意这吓唬人的傻话?”

话音未落,只听得“喝!啪擦!轰隆――”一串三段式巨响,那棵树已被夙沧一记鞭腿劈去半截,在“不”与“得入内”之间齐刷刷断了个干净。夙沧将小腿在空中飒爽地蹬了一下,顺势一个转身就坐到树桩上跷起了脚,志得意满像个受宠的姨太太:

“反正都得进去,眼不见为净,这不就没事儿了。”

“…………走吧。”

这一回,夙沧的“野性直觉”依旧准到见鬼。

别说是空地了,待他们拨开最后一丛拦路的灌木,竟赫然有座像模像样、人来人往的村落打眼前冒了出来!

“……我地个妈咧。”

那村子若是一派萧条破败的贫困山区景象,倒也不至于如此叫人意外。而问题恰恰是村中人声沸腾,来往男女老少个个脸膛红润精神焕发,怎么看都是一副集中力量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大好势头。

夙沧立时浮想联翩,脑中源源涌现出琴姐同她讲过的传说来: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师弟,这莫不是山区版桃花源罢?”

“这……不可能。师父向我说起过鬼车岭的情状,即使是傍山而居的山民,也从未有人听闻……山中另有村庄……这绝无可能。”

玄霄面色铁青,一句话断断续续的停顿了好几次,可见也是吃惊不小。

“呃,因为是桃花源所以寻常人进不去?”

玄霄沉吟着摇了摇头,眉间飞快打出一个死结:“只怕这村庄不是什么良善所在。我们刚一越界便在空中遇袭,再加上那树身的刻字……依此种种,鬼车岭多半设下了极险恶的结界。至今也未见师兄他们的行踪,或是凶多吉少了。”

夙沧却丝毫不露悲观之色,雄赳赳地架起两手在腰眼里一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这村庄有异,我们更该理直气壮地从正门进去了。若里头真有妖怪蛰伏,顺手把它打跑就是。”

“但愿真是如此轻易。”

玄霄不满她胸无城府,但眼下除了以身涉险,再没有其他确认同门安危的法子。正盘算如何应对,不远处有个穿碎花夹袄的女娃儿发觉了村口生人,当下便像得了什么稀罕玩意似的摇摇摆摆跑近前来,结果没跑出几步就被地上土墩绊倒,咚的一声跌了个嘴啃泥。

那女童扎着两股毛刷样的乌亮小辫,一双滴溜圆大眼几乎占去了小半张脸,虽然衣装简朴,生得却很是玉雪可爱。夙沧看她扑在地上哀哀哭得可怜,正要伸手去扶,却被玄霄从身后一把按住:

“敌阵之中,不可轻举妄动。”

这次夙沧不假思索便甩脱了他:“我不动,怎么晓得敌几时会动?我去扶那娃儿,你在旁边盯着。”

“师姐太过心软了。”

玄霄心中不以为然,但仍是配合地注视着夙沧背影绷紧了神经。所幸女童身上并无异样,夙沧最擅搞怪扮蠢,顺顺当当就哄得她破涕为笑笑开了花。

“玄霄,这娃儿说要领我们去她家里做客呢。咱们也走得乏了,今晚不如就在这村头蹭上一餐、住上一宿罢?”

夙沧一手揽着那女孩儿笑呵呵地回转头来,极迅敏地冲玄霄挤了挤眼睛。

玄霄听她忽然不再称自己“师弟”,初时讶异莫名,旋即便领会了夙沧用意:传闻鬼车岭中只有修道者会无故失踪,村口又立了“修仙者与貘不得入内”的警告,也不知设下结界的妖魔与剑仙结了什么仇怨,总之还是装作寻常过客来得稳妥。

“照你说的便是。师……师――夙沧。”

然而玄霄不善作假,刚一开口就险些将真心透了个敞亮,惹得夙沧提心吊胆冲他猛递眼色,好歹是瞒过了第一阵――没让个学前班的娃娃生疑。

那女孩儿很有几分倔强脾性,执拗地不肯让人搀扶,非要步履蹒跚地走在两人前头领路。这倒正中夙沧下怀,给她留了同玄霄窃窃私语商量对策的空间:

“师弟,等会见了她家大人,你看咱们扮个什么好?私奔的?”

玄霄一噎,差点将眼黑翻进天灵盖里:“休得胡言乱语。”

而且你家私奔穿这样?情侣装,好时髦的嘛,唯恐家里人找不到啊。

“不是你想想,孤男寡女风尘仆仆跑这山沟里来,正常人干不出这事儿啊。要不,你扮个哑巴?工作上的事,算不得骗人的。”

夙沧正眉飞色舞说到兴起处,扭头只见玄霄好好一张雪白面皮儿已经黑成锅底,便识趣地收了神通,不再给他安些比“新娘子”和“千年狐妖”更难接受的名头。

“好好,我不打这些个歪主意了,届时随机应变就是。不过师弟你那头冠还得摘了,否则跟不打自招没什么两样。”

玄霄知晓其中利害,便依她之言除了束发的道冠,将流水般泼散下来的黑发向脑后随意一拢。夙沧以眼角偷瞄着他,脑海中忽又浮现出昔日剑舞坪睡衣相见时的情景,不觉就睁大了眼有些出神。

那女童引他们去的是村子东南角上几间寻常瓦房,站在门外看不出什么端倪,位置却很是不妙:这民居恰好与他们进入的村口拉成条对角线,正对着一面光溜溜无处落脚的陡峭崖壁,结界之中又设有浮游炮御不得剑,怎么看都是个穷途末路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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