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山河(真相前篇) - 白鸿掼日 - 川上羽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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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山河(真相前篇)

“夙琴师姐和玄靖师兄去了乌头村?”

方从山下回转的云天青一身风尘,摊手伸腿不成体统地瘫坐在门前台阶上。闻言他停下了手头揉搓小腿的动作,轻快地将头一歪:

“那没事,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

“师兄这是何意?”

夙玉刚向云天青解释了夙琴去向,原以为他会牵挂担心,见状不免疑惑。

“哦,我之前路过那儿,村里人说有妖怪侵扰是真,但前些日子来了位法力高强的大仙,已经把妖怪都赶跑了。”

见夙玉犹有疑虑,云天青又笑着补充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不过师妹放心,我特意去那‘大仙’的住处瞧过了,如假包换是个地仙,还真有几分本事。有他坐镇,乌头村铁定出不了差错。”

夙玉点点头:“但愿如此。”说话间她抬眼一瞥日头,面色随之沉肃,指尖无意识地抚上了腰间望舒,“时辰不早,我该去禁地与玄霄师兄修炼。天青师兄,我们晚些时候再会吧。”

“哦,好啊。”

云天青口中爽快答应着,一面却忍不住地盯牢了夙玉仔细打量。

夙玉之美本可比雪里寒梅,纤细不盈一握却风骨铮铮。可近日来她消瘦得有些不成样子了,精气神一分分削下去,骨头一根根陡峭地挑出来,洁白脸孔上更时时笼罩着一层青气,看上去煞是惊心。她仿佛一枝日渐枯萎的梅花,雪也似的花瓣儿都凋零了,只剩下嶙峋的枝影横斜。

夙玉不愿修炼望舒。但她越是抗拒,越是消极,便越是抵挡不了望舒蚀骨的寒气。

“师妹,你别太勉强……”

云天青想开解她两句,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也好,夙玉也好,他们都尚未铸定与整个师门对抗的决心。既然不忍相背,那便唯有顺从一途。

顺从……可若夙琴预言为真,这样的知恩求报、忠心顺从,算不算是助纣为虐?

“我没事,劳师兄费心了。”

夙玉恬淡倾身,她的脸色雪白如纸,声音也轻薄得像是一张纸。

说完,她就在正午明媚的太阳底下打了个寒噤。

“你快去找玄霄师兄吧。”云天青赶忙说,“如今你们是谁也离不了谁了。我只盼你们别再为夙沧师姐的事吵架――”

“天青!”这话却被恰好来寻夙玉的玄震打断,他素来敦厚的面孔上满是惊讶,“你们说什么呢,怎么提起……那东西来。师父早已下令,将它永除于弟子名录,琼华上下从无夙沧此人,你都忘记了?我知道你们同它交好,但说话须谨慎着些,否则师父听见责罚下来,我可保不了你们。”

“是~~”

云天青拖着长腔吊儿郎当地一耸肩膀,“谢・师・兄・关・心。”

他是越来越不想留在琼华了。

……

此刻,乌头村。

柳青虹正在哼着曲儿打扫屋子。她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黑发在脑后紧绷绷地挽个高髻,步伐轻巧,手脚麻利,丝毫不输给那些年轻伶俐的小姑娘。

她在等一个人,等她的大女儿。

“沧隅爹哪!”柳青虹看看收拾得差不多了,便提亮了嗓门向着屋后喊道,“柴火劈好没有?你看看你,上了年纪手都不利索了,我还赶着做饭呢!万一今儿闺女回来可咋办呀,咱们做爹娘的,连个热菜都不给她备着?”

――她的大女儿,叫顾沧隅。

柳青虹和丈夫顾三白有许多孩子,却没一个能像沧隅这样可心的。夫妇俩都不记得为啥要给女儿取这怪名字了,他们只知道这孩子体贴孝顺、爱护弟妹,虽然有些憨憨的不识世情,但有她在就能让周遭整日里都是笑声,的确是个实打实的好孩子。

前几年沧隅与邻家的思琴一道出门游历,他们虽有不舍,却也觉得孩子经些风雨方能成材,便由着她们去了。反正无论她走出多远,他们两口子总是会在这里,在乌头村等她历练归来。

可是眼下的乌头村却不大对劲。

除了他们一家子之外,好像所有人都不记得沧隅了。

起初是从离他们最远的人家开始,接着就像瘟疫一样逐渐扩散开来,最后连街坊邻居的记忆都被吞没。没有人记得沧隅,没有人记得思琴,就连思琴的父母家人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以狐疑古怪的眼神打量他们:顾大哥,顾大嫂,你们昨个做梦给魇住了吧?你们家最大的女儿叫小翠,可没什么沧隅啊!

这怎么可能呢,柳青虹不以为然地想。

沧隅是存在的――我这好女儿真真切切,谁也夺她不走。你瞧,她上个月还寄信给我,说今年要回家过生辰呢!都说女大十八变,这两年女儿肯定出落得格外水灵了,我得把家里都打点好,可不能教她把我这个做娘的给看扁了。再说了,房子要是灰扑扑的,也配不上咱们大姑娘不是?

都是村里人没良心,竟把我这么好的闺女给忘了。她做人多热诚啊,今儿个给东家扛麦子,明儿去西家帮喂鸡,从小干过的好事儿绕村子一圈都够了,大家怎么就能把她给忘了呢?

罢了罢了,我大人大量不与他们计较,等沧隅回来,我就带着她一家家的敲门,叫他们挨个儿地给我闺女道歉。这么大一个人,哪能好端端的说她“没了”?也不嫌晦气!

柳青虹心里头喜滋滋地盘算着,胸脯不觉挺得越发高了,中气更显充足:

“沧隅爹啊!!”

“来了来了,干啥呢这是,跟叫魂似的。”

顾三白匆匆忙忙地擦着两手从屋后跑进来,“柴禾都准备好了,你赶紧把菜下锅,我去老王家讨点枣子回来,沧隅最爱吃那个。”

“哎唷,敢情就你知道沧隅爱吃什么?还跟我卖弄起来了!”

柳青虹啐他一口,又在他耳朵上玩笑似的拧了一把,“快去快回,我先下碗面准备着,再煎个蛋摆上。沧隅她呀喜欢吃糖心的荷包蛋,这你就不清楚了吧?”

顾三白赔着笑:“是是是,这吃喝拉撒的事啊,都是老婆你说了算。那我去了啊!”

“撒你个头!死鬼。对了,记得上村外把孩子们都喊回来,成天不做事就在那疯玩,半点不像他们姐姐,真跟你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柳青虹冲着他背影又是伶牙俐齿一通骂,声色却甜得像是浸入了蜜里。返身系上围裙,她片刻不敢耽搁,一阵风似的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自从收到沧隅来信,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每个饭点都要上演一次。夫妇俩生怕女儿哪天突然就闯进了门来,时刻摆着接风的架势严阵以待,为的就是沧隅进门那一刻能看见家中样样齐备,晓得爹娘才是天下最念她好的人。

可能的话,他们希望她这一回来,就不要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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