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四章:湖底
“纭薄纭绷缴,两具成年男子的身体被扔到了地上,砸起的积雪,落了他们满头满脸。
一名老者揉着自己的肩膀,也不去看青年的狼狈模样,抱怨道:“真是,累死我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移向了火山湖,“弄到后来,竟然是他们两个。”
“嘿,这死了的人都能复活,还跑到自己墓里来了,真是叫人说什么好。”一只蜘蛛爬到老者肩头,老者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早知道就先去墓里看看了,这留下来的画像,一点都不像,对吧?”
蜘蛛不能说话。
老者也不在意,拍拍腿越过昏迷的两个青年就往下走。
“走喽走喽,守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能走喽。”
**********
青铜树的树根之所以呈网状的原因,却是它们内部包裹着一方棺木。这棺椁外部由黑色的硬玉所制,再看它的样式与纹路,不正是先前刘赫和黄珏最后选择的棺椁吗?最让人惊讶的,却是青铜树与棺材相连之处,那是一大块足有半人高的红宝石,内部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这尊棺材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并没有你们想象中仁慈。】不知怎的,黄琦离开前说的话,再一次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忽然,那红宝石光芒一闪,一张面容扭曲的鬼脸显现,尖啸着似乎要从内部冲出来。
众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后退。但那鬼脸劲头看似很猛,却是整个儿都撞在了红宝石上。他嘶吼着,瞪大的双眼闪着仇恨的光,用头使劲撞着红宝石,但桎梏的牢笼纹丝未动。
这是谁?谢衣看向沈夜。
沈夜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只是看这鬼影的模样,似乎对他们充满恨意。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军忽然动了,他把枪取了出来,想都不想就扣下扳机。
“噗――”的一声,不想枪口只荡起了几丝水波,连火星都没有。刘军眉头一皱,不相信似的连开几枪,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地放弃。
沈夜四人都是一愣,再去看那形容扭曲的鬼影,他们便猜到了对方是谁。
刘赫?
红宝石内的鬼影和刘赫长得一点都不像,但若是他本来的模样,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人面目狰狞,着实难看得厉害。
刘赫的灵魂为什么会被关在红宝石内?
谢衣想要靠近几分,刘赫看到他,眼中的贪婪和兴奋便重新冒了头。如果他能从宝石中冲出来,第一个袭击的对象,必然是谢衣。
棺材一动不动静静与青铜树相连,而红宝石的下方,一根极细的金红色细线深入到棺材内部,似乎是在传输着什么。
“嗑哒”一声,齿轮停止转动的声音,在水中都清晰可闻。
沈夜连忙去看那青铜树,便见对方停止了生长,最后一根槎桠在他们身前长出了青铜嫩叶,停滞不动了。
心中忽的一紧,那是来自生命的暗示和警告。
沈夜想都不想,直接一剑砍向青铜树根,但水波一阵荡漾,那青铜材质坚硬,竟然毫发无伤。
沈夜一击不成,转而攻向红宝石,只是几剑挥出,那宝石表面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谢衣他们全都动手了,几人分别砍向青铜树或是棺椁,用尽全力的得到的结果,却是自己的虎口被震得发麻。
喵了个咪,怎么这么硬?乐无异疼得牙齿都一阵发酸。他看向那块红宝石,内部的鬼影也许是在嘲笑他们的无用功,无声地冷笑着。
乐无异并不理会鬼影的嘲讽,他将视线移向那根金红色的细线,然后将剑刃贴了过去。
鬼影嘴边的笑意消失,短暂的愣怔后,一丝恐惧在他脸上显现。
乐无异没去看鬼影,也就没看到他再一次撞击着红宝石壁。剑刃已经贴在了细线上,莫名地,他觉得这条细线能砍断。
红宝石和青铜树根砍不断,这么细的东西,总能砍断吧?
于是剑刃往前一送,细线应声而断――比想象中柔软得多。
谢衣他们都看到乐无异的动作,随着细线的断裂,那红宝石忽然也显现了碎纹来。
那碎纹自下而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遍布了整块红宝石。内部的鬼影一阵焦急恐惧,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碎纹将他的身体一点点撕裂。
红色的宝石碎屑簌簌地落下,鬼影眼见着自己的双手化作碎粒,一阵惊慌想要冲出重围。只是伸到红宝石外的双手,不过片刻灰飞烟灭,比起化作碎粒速度更快。
不……不!
血泪自眼角流下,鬼影看向外在的五人,惨笑一声,仰头发出一声呐喊,轰然碎裂。
随着红宝石的碎裂,黑玉棺材似乎也发生了变化。虽说纹路形状未变,一眼看去,却觉得它颜色黯淡了许多。
沈夜砍向棺材的手一收,力气减了大半。但先前刀枪不入的棺材,这一剑便砍出了一道深痕来。沈夜略一挑眉,许是出于对死者的尊敬,向着棺材的剑转而挥向青铜树根。
原本青铜就比铁来得软,没了那一块红宝石,沈夜一剑便砍断了一大丛树根。
众人脸上一喜,乘胜追击一连将青铜树的树根都砍断了。
青铜树根被砍断,与棺椁相连之处一阵拉长,似乎想重新黏连。沈夜钻到了黑玉棺材上,脚上一个用力,将棺材往下沉了许多。
谢衣他们则拖着棺盖,一齐用力往下拖。明明是极沉的棺椁,五人用了很大的力气,它才下沉了三四米。
不过这距离显然够了。
也许棺材和红宝石才是青铜树的根,离了它,青铜树的颜色变了。铜锈自它的根部浮现,像是发霉的病菌,一眨眼的功夫,竟直接将其覆盖。而谢衣他们拖着的棺材呢?原本向上浮的浮力有多大,此刻向下沉的速度就有多快。
谢衣只觉得手中一沉,连忙松手。那棺材就在五人眼中极快地往湖底沉去了。
虽说是湖底,但因为湖水是金黄色的关系,这棺材不像是沉入地底,倒像是进入永恒的天国。寂静之中,似乎有谁在叹息着。遗憾,但也解脱。
沈夜忽然捂住自己的心口,轻微的疼痛过后,竟是从未感受到的轻松。他没有看到,此时留在玉衡雪山下的华月,等在龙兵屿的瞳,以及所有流有烈山部血脉的人,在这一刻,全都如梦初醒,似乎摆脱了桎梏千百年的枷锁,浑身都变得舒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