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你忘掉
吴邪心里想:如果明天就要分别。那么这便当作梦境一场。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是呀,你忘掉吧,我记得就好。
我可以此生,就以与你的记忆为食。然后若你能平安到老,我也有幸先你而去,我也会写一封长信。写一写我们之间的故事,从不知愁的青葱年少,绵密冗长的思念像是雨季的雨的时光,到数年之后异域他国的重逢相遇,戏剧般地就携手共度了一段远离原本生活轨迹的时光,以及之后的他还不能够预测的事情。
他上次听到张起灵在卫生间接电话,尽管压低了声音吴邪还是听见了,似乎很严肃地在商量工作的事情。而吴邪手机新闻上第一条大标题,就是伊斯兰国的恐怖暴动。不用再多联想,也能明白了。他知道结束这段旅程,张起灵的下一个目标,是这个无疑。
他很多次都想说:小哥,你辞职吧我养你。或者:小哥那里太危险,你不要去。
但那样的话,张起灵会开心吗?那可是他热爱的职业。如何能自私到,以爱为牢笼,把这个人束缚在自己身边呢?
门外传来敲门声,似乎是送餐的服务员。但他们谁也无暇回应,忙着一寸一寸地占有对方。
吴邪不知道原来这个人身上有这么多的伤疤。那一次他完全是神游混沌状态。而这一次,他可以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之间抚过他身上的疤痕,像一个个的勋章,彰显着这个人是多么的勇敢,在战火里来来去去,不畏死生。明明他都没有亲眼看见,更没有亲身经历,却觉得这些已经痊愈疤痕,曾经的伤口都鲜血淋漓地绽放在自己的身上,痛地热辣辣。
他曾经年少时跟风看过几本安妮宝贝的几本书,后来听说她换了笔名,已经不再写那些阴暗晦涩的悲伤文字,却再也没看过她的书。所以远谈不上喜欢。但唯有那句话,记得很清楚:欲望是水,流过身体是不会留下痕迹的。
就像此刻,他们如此热烈地相拥,亲吻,用最原始的方式填满对方,占有对方。神识具寂灭,欲望如海潮汹涌翻滚倾覆天地,有易沧海为桑田之势。但他却在想,这欲望,也不过是水,没有办法在这个人的生命里留下任何的痕迹。没有什么能够长存的,痴缠缱绻,不过菁华一梦,深情温存,不过黄粱一场。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句张起灵,哪怕是被痛觉快感刺激地语不成句的时候,依然呢喃着这三个字。
张起灵沉默着用不停息的冲撞回应,一遍又一遍地吻净吴邪眼角的泪水。他知道吴邪的反常是为何,但他真的没有办法推脱掉这次的工作。他是现在的团队里经验最丰富的人,由他去,能够获取的信息和功成身退安全而返的几率才最大化。他如果不去,那些他手下的年轻的小孩就必须去,他们才怀着热枕来到这个行业,他不忍心让他们这么快就接手这么危险的工作。
两人折腾完已经是夕阳西沉,伏在对方的身体上重重的喘息,不只是谁踢翻了画架,又是谁打翻了色盘,整个地方一片狼藉,颜料四处铺洒,地板冰凉,因为粘了汗水有些粘,却让人莫名地眷恋。日暮的光格外的温柔,笼罩着这个新旧交替的古城。
“小哥,你什么时候走。”吴邪的声音有些沙沙地,像拂过沙滩的海风。
“后天是最后期限。”张起灵吻着吴邪依旧发烫的耳垂。“不要担心我。”
“我也想呀。”吴邪笑得三分认命四分无奈:“可是它”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它不听我的。它已经连我们的悲剧结局都替我想好了,方才才泪水停不下来。”他蹭了蹭张起灵的脸颊:“是不是觉得我太神经质了?”
“吴邪,我会回来的。”他用指尖摩挲方才泪水划过的地方,看入这个人琥珀色的眼睛。“我不会到最前线去。而且伊斯兰国四面楚歌,除了恐怖主义他们并弄不出什么大的乱子。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等事情结束了我就回去找你。”
吴邪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愣着点了点头。
两人良久对视无言。
“我等你。”吴邪笑得有些勉强:“不论是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十年、一辈子。我等你回来。如果你因为什么情况没办法回来,那我就去找你。”他握住张起灵冰凉的手掌:“占卜师说了,相携的手中,才有生的希望。”
夕阳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平面,再早些时候,看着这样景象的人们,又能编绘出一些凄美古奥的神话故事了。悠远的歌声飘荡,伴着空灵的钟声。身与心,具是宁静了。至少此刻,我们离得那么近。至少,我们还有一个明天可以相守。